岁宝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环境却十分静。
所以听的一清二楚。
陈末廉很快恢复神色,面目阴沉“顾三少,你这侄女,未免太失礼了。”
顾亭云抱着岁宝,冷哼一声“不是假的,你反应这么大?”
他胸脯里的一颗心砰砰乱跳。
刚才他下意识就顺着岁宝的话开了口。
现在回过神儿来,眉头首跳。
张嘴就来“你看看你带来的那个花瓶,颜色艳丽,质地粗糙,一块银元在西边那条大街上能买几箩筐!”
听着他的话,周围的人满脸复杂。
这个花瓶确实质地粗糙,但颜色绝对谈不上是艳丽。
陈末廉瞪他“顾三少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啊!”
“既然是参加慈善晚宴,你觉得我会蠢到拿一个假货来这里?”
顾亭云一噎,这话倒是真的。
要是被查出是假的,陈家也别要脸面了。
来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顾亭云咬牙。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岁宝抬头“小叔叔,师父说过啦,真正的天青釉瓷颜色很自然哒,而且,这个上面有一个黑点点呐!”
而且,它就是跟大厅里的那个花瓶一样哇。
她不会骗人哒。
顾亭云一愣。
怎么忘记了,岁宝的师父可是文渊先生,小侄女作为他的徒儿,肯定也是有些本事!
齐念听到这话,凑上前看去。
顾亭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回缩了缩。
“哼!你师父?一个豆丁大小的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好师父?”
更何况,她之前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长大,能有什么见识?
陈末廉丝毫没把岁宝的话放在心上。
“我劝你们现在赶紧给我道歉,不然,一会儿可就不只是道歉这么简单了!”
正巧抓不住督军府的把柄,今日他们这一闹腾,倒是给了她机会。
这边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慈善晚宴被迫暂停。
“正巧大家也都来看看,督军府仗着权势,把黑的说成白的,我这好好的一个天青釉瓷,竟然被他们说成了是假货!”
陈末廉话音落下,不少人指指点点的开口。
“啧,我瞧着这瓷器不像是假的呀?”
“一个小姑娘的话,怎么可能是真的?这顾三少爷太乱来了,竟然毫无底线的护着她!”
陈西儿刚才因为他们丢了脸,现在看到机会,赶紧上前。
“就是,就是,你们竟然敢说我们陈家拿出来的古董是假的,今天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齐念听到这边的动静,走上前来,低头在瓷器上看了一圈。
“还真是有个黑点儿。”
看着瓷瓶上的黑点,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一听到这话,陈西儿嘴里的嚣张之语戛然而止。
什,什么意思?
他转头,下意识开口“堂叔,这花瓶真是假的?”
陈末廉听到他这话,险些气了个半死。
“当然是真的!这个可是黄大师亲口说的!”
当时他还花了不少钱才买回来的。
要不是因为这一次的慈善晚宴,他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毕竟是宋朝那会儿的稀罕玩意儿。
而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陈西儿,面色一白。
悄咪咪的后退两步,看了眼陈末廉,发现对方狠狠瞪了他一眼,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再开口。
“来人,去请张先生过来。”
齐念拧眉开口。
慈善晚宴容不得出岔子。
虽然陈末廉再三强调是真的,但也不能置顾家的面子不顾。
思来想去,当场澄清最好。
至于张先生,也是古玩街小有成就的人物,今日这场晚宴,有不少的古玩,也不乏有人浑水摸鱼,这才请了他坐镇。
没多久,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人随着下人的引领而来。
“齐小姐。”
张先生看到齐念,打了个招呼。
“张先生,让下人请您过来,是为了辨一下这天青釉瓷的真假。”
齐念也不多说,首入正题。
张先生点点头,抬头看向不远处,台子上的天青釉瓷。
陈末廉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他十分自信,这绝对是一件真品。
“张先生,您可要好好看清楚,我这天青釉瓷,可是宋朝年间的稀罕玩意儿。”
张先生看他一眼,抬不上前。
目光落在台上的天青釉瓷上。
好半天,收回目光。
“张先生,我早就说我这天青釉瓷是真品了,您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看的这么仔细,这得浪费多少时间?
顾亭云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岁宝拍了拍他“小叔叔,你怎么啦?”
“……”
顾亭云心想,当然是心里头担心了。
张先生听到陈末廉的话,看他一眼,转头看向齐念。
“齐小姐,虽然这件天青釉瓷做的极真,可仔细看下来,在它最下方的边缘处,有一处黑点,是它作伪的证据。”
“你们看,我就说,我这肯定是真的吧…”
陈末廉尾音还未落下,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头“张先生,您说什么?”
“陈先生,这件天青釉瓷确实并非真品,而是仿制。”
全场哗然。
竟然真的是假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陈末廉不相信“黄大师明明说过,这就是件真品!”
“黄大师,黄远?”张先生皱着眉头,迟疑道。
陈末廉抬头,忙不迭点头“对,就是黄远黄大师。”
张先生面色一沉“黄远因为此前坑蒙拐骗,早就被古玩界驱逐,而且,黄远还存在辨假为真的行径,陈先生怕不是被他哄骗了去?”
陈末廉瞪大双眼。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天青釉瓷他可是花了一千块银元,照这么说来,那他这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顾亭云听到这话,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随即冷笑“陈先生的目光还真是好。”
“这要是我,花一千块银元买件只有装饰作用的花瓶,那才是真的冤大头呢!”
“不过也幸好,我家岁宝可是文渊先生的徒弟,辨别古玩,可是杠杠的!”
顾亭云一脸吹嘘的开口。
岁宝没听明白他的话,但是觉察到顾亭云现在高兴,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倒是张先生,听到这话,面露诧异。
“她是文渊先生的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