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烛带着两人去找裘德考的医生寻求帮助的时候,所有人齐齐地震惊了,一方面震惊于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同时把一个人和这么大一块石头搬了出来,另一方面震惊于潘子的整条腿好像和这绿色的岩石融在了一起一般,没有丝毫的缝隙。
霍仙姑的状态并不太好,出来之后各种医生忙活到了深夜,才给她带上了呼吸机稳定了状态。
而云烛在把霍仙姑和潘子放下后,连忙又带了一队人去了那出口去帮吴邪他们了。
但是云烛并没有让队伍靠近,而是让他们在看不见入口的不远处等着,并借了一件十分宽大的衣服。
好在塌肩膀现在身材瘦小,很容易盖住,等四人出来后,云烛直接将那衣服盖在了塌肩膀身上,让他借着自已的力。
四人在开馆后受到了带有尸毒的粽子的攻击,而因为耽误了太长时间,在路上又遇到了机关启动,毒气释放。
不过好在云烛把沿路的机关几乎都破坏殆尽,才让四人并没有在最后吸入多少毒气。
但是他们在进入张家古楼,找到小哥他们的遗留之物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吸入了大量的碱性粉末,所以一出来,除了塌肩膀被云烛马上盖住并扶住了,其他人直接直挺挺地倒下了。
来帮忙的人也不敢问云烛搂着那人的身份,在云烛的号令下抬着吴邪三人回寨子治疗了。
云烛和塌肩膀并没有说话,他们都很清楚,在本来就碱中毒的情况下又吸入大量的毒气,塌肩膀的身体也是油尽灯枯了。
“村子里面有相关的药粉,你跟着他们……”
塌肩膀握住云烛的手拍了拍,随后摇了摇头,“我们在里面看见盘马的尸体了,除了他之外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这副模样,况且我活了这么久,我足够了。”
塌肩膀之所以还守在这里,就是因为这是牵扯到九门的大行动,这次他们连真正的棺材都没送进去,明显地失败了,所以张启山那边一定还会再派人来的,而且一定是得力干将。
那云烛和张日山,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等到师父再见一面。
他就这样凭着自已的信念挨过了一天又一天,并且他还在这里杀了很多来这里探查的人,一方面怕张家古楼的密洛陀吃饱,另一方面他想让这里被上头的人注意到。
现在他终于把师父盼来了。
师父还是那样的年轻漂亮,而自已则变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感受到了自已身体似乎从内到外的开始融化了,他现在之所以没死,不过就是靠着内力吊着一口气。
听此,云烛抿了抿唇,心一阵阵地揪痛,她这小徒弟年轻时长得并不算差,并且非常在意自已的外形,现在却要顶着这副模样活几十年,他一定很痛苦吧。
“那你想如何。”
见云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塌肩膀自嘲一笑。
或许自已从来都没有进过自已师傅的法眼吧。
“你想去哪?我陪着你。”
“此话当真?”
“当真。”
塌肩膀抿了抿嘴,“我想吃糖葫芦。”
“好,我去买给你,你一定得等我。”云烛快步背起塌肩膀。
他的身体变得更软了,云烛在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把塌肩膀送到了他呆了几十年的家,放在了床上,“等我,行吗?看在我是你师傅的面子上,别给我留下遗憾,好吗?我求求你了。”“好,我等你回来。”塌肩膀本想着支开师傅,自已独自死在这里,但是此时他有点想尝尝师傅给自已买的糖葫芦了。
云烛给塌肩膀留了一瓶血,随后马上就跑去裘德考的阵营借了个车,拽了个会开车的人,飞奔去了镇子上。
这个时候已经天色渐晚,云烛找了很多地方,敲了很多家店门才找到了一家卖糖葫芦的店。
她直接把所有糖葫芦都包了,甩了自已身上的几锭银子给店家。
能开车的地方他就让这伙计带着自已,不能开车的地方她就扛着那插满糖葫芦的草柱子跑,那冰糖葫芦上面的糖滴在了云烛的衣服和皮肤上,凉凉的,粘粘的,一点都不舒服,但是云烛没有在意。
好在,她赶上了。
她把软趴趴的塌肩膀扶了起来,把同样有些软趴趴的糖葫芦递了过去。
“抱歉,有点化了。”
“没关系。”塌肩膀吃的很凶,他没命似的把一串又一串的糖葫芦塞进了嘴里,即使他现在已经尝不出味道了,即使……有些糖葫芦会整颗的在从他已经消失的右脸所产生的缝隙处在掉出来,就连上面的糖霜都没有减少。
等了几十年的糖葫芦,他终于吃到了。
塌肩膀死的时候没人知道他是否痛苦,因为碱毒由内而外的侵蚀他几乎变成了一具白骨,那张脸已经让云烛分不清楚他死之前究竟是哭还是笑了。
可能都有吧,哭忍受着煎熬丑陋的死去,笑最后也算是完成了几个心愿,也不用在忍受痛苦了。
云烛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呆呆地在那里坐了好久好久,久到许久感受不到的腿部似乎也开始发麻。
久到她终于理解了《霸王别姬》里的那句话:人纵有万般能耐,也敌不过天命啊!
她云烛虽不是人类,但是在人界摸爬滚打这些年也算是留下了一些佳话,有着一身别人望尘莫及的能耐。
她是唯一一个继承了鲁和黯的能力,但是却没有被吞噬人格,变成傀儡的成功案例;
她是受了致命伤还能活下来并且快速治愈的怪物;
她是古潼京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老大;
她是张大佛爷手下最威风的副官;
她是凭借着一条蛇骨鞭便能打穿五个盘口的杀神;
她是一亮明身份便能让别人闻风丧胆的传奇……
她却连身边这单薄的身影都留不住……
云烛就这样呆呆地在塌肩膀的尸体旁边坐了好久,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日升,再日落。
直到铁三角过来找了她。
这个时候云烛仿佛才回过神来,眼泪这时候才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她哭着把塌肩膀的尸体抱了起来,埋在了山头上,给他立了一块无名碑。
手摸着那碑许久她都下不了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塌肩膀在被迫选为张起灵前究竟叫什么,最后云烛用匕首,歪歪扭扭地在那无名碑上刻下了这几个字:云烛爱徒之墓。
小剧场:
塌肩膀:杀青啦杀青啦,师傅请吃杀青饭。
云烛:呜呜呜,我可怜的小徒弟。
塌肩膀:师傅你知道我本名叫什么不?
云烛:什么?
塌肩膀:我叫张郎,所以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别哭了,鼻涕泡都出来了。
云烛:你找揍啊!
塌肩膀:轻点,轻点,我妆还没卸呢,戳一下很疼的。
云烛:怎么不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