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同的世界
艾辰压低脚步，来到夏沫身旁，用蚊蝇般大小的声音开口。
“睡了没？”
夏沫睁开眼，看向艾辰的双眼，并未做出回复。
“过来聊聊？”
夏沫点点头，缓缓起身，尽可能不让身上的手铐脚镣发出响动。
来到一旁，夏沫沉声开口。
“你都知道什么？”
艾辰早就猜到对方会询问真相，将之前和这些顶罪人解释的话语打包又向着夏沫讲述一遍，夏沫瞳孔微微收缩，似乎不敢相信艾辰说的话。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可以把我理解我地府的工作人员，会把你送入轮回的。”
嘴上这样说着，但艾辰心中却想到上一个末世之中自已只带回四个灵魂的场面。
“那我们之后......”
艾辰摇摇头。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之后的剧情走向，现在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也别有太大压力，你现在的这具身体也只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即便死了也不会对你的灵魂有任何影响。”
夏沫点头，眸光暗淡。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梦对吧？我真的已经死了对吧？”
听到夏沫的话艾辰只感觉看到了曾经的自已，点头肯定道。
“没错，你确实已经死了，我知道接受现实很困难，但你迟早都要接受的。”
艾辰的话语之中并无太多情绪，落在夏沫耳中如刀片般冰冷，夏沫眸光暗淡，沉默良久后才抬起头看向艾辰。
“谢谢。”
“嗯？”
艾辰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朝自已道谢，此刻顿时有些不会了。
“谢谢你让我直面现实，早点认清也挺好。”
艾辰点点头。
“没什么事你就先去休息吧，夜还长着呢。”
夏沫犹豫片刻后摇了摇头。
“要不然陪我聊聊吧，我死的也挺突然的，如今接受了现实更想找个人说说话。”
艾辰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那就在这聊吧，记得小声点，别把他们吵醒了。”
夏沫嗯了一声，随后讲起了自已的故事。
“我生前和很多人一样，都被选中去到战场上抵御魔物入侵。”
一句话出，艾辰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听夏沫讲述自已的往事还是开口质疑。
夏沫似乎也注意到了艾辰的表情，顿时有些疑惑。
“怎么了吗？”
见对方开口发问，艾辰也是直接说出了自已的想法。
“恐怕你所说的和很多人一样和我理解的完全不同。”
夏沫紧盯着艾辰，随后艾辰开口解释道。
“我们所在的应该不是一个世界，我的那座世界并不存在什么魔物之类的。”
听到艾辰的话夏沫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震惊。
“不存在魔物？怎么会？那你们的世界岂不是没有战争？人族每个人过得也一定很好吧？”
听到夏沫天真地提问，艾辰心中顿时苦涩无比，没有战争？人族每个人都过得很好？
“并不是。”
此话一出，夏沫的眼中闪过迷茫，像是一直坚信的东西在此刻遭到质疑。
“为什么？我不懂，没有魔族人族不应该过得很好才对吗？”
艾辰摇摇头。
“并没有，在我的世界人类成为世界的霸主后就从未停止过自相残杀，国与国之间因利益爆发各种冲突，世界浪潮席卷之下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大国博弈之间我们也都只能随波逐流。”
夏沫双眼空洞，呆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篝火，有些沙哑地开口道。
“那即便这样人族也应该过得很好才对啊。”
艾辰再度摇头，他认为自已没必要向这位少女撒谎。
“知道吗？我曾是个孤儿，在福利院中见到了太多苦难，即便人类所拥有的资源足够，也不是所有人都配拥有这些资源的，有些开发这些资源的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法讲这些资源用在自已身上......”
这一刻，夏沫的双眼彻底空洞了，双手也在抬起时不断颤抖着。
“扯远了，先不聊我的世界了，聊聊你所在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吧。”
注意到夏沫神情的艾辰当即开口转移话题，夏沫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开口继续讲述道。
“我所在的世界人类生存环境十分艰苦，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在魔物入侵之中，人类仅剩下最后的一座城池，不论男女只要成年都会穿戴好盔甲拿起武器去到前线抗击魔物。”
艾辰点点头。
“听起来确实很艰苦呢。”
夏沫摇摇头。
“艰苦吗？我从来没这样觉得过，自我出生起就接受了对魔物的仇恨，对抗魔物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维持人类的存续。在我们那座城中每一任城主都会宣誓一定要将魔物驱逐出去，复兴人族。”
艾辰皱起眉头，此刻似乎已经察觉到夏沫为何会如此痛苦。
“而我们这些普通人从小也都接受着只要将魔物驱逐出去就可以过上幸福生活的想法。”
说到这里，夏沫抬起有些茫然地头，看向艾辰的方向。
“可你刚刚所说，即便人类没有魔物侵扰也会内乱，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让我迷茫了，现在我有些不清楚为什么要为这一切奋斗一生。”
艾辰不动声色的咬咬牙，暗骂自已为什么这么残忍，即便对方已经死了自已还要让其信仰崩塌。
“不是这样的，如果你们成功将那些魔物驱逐出去，人们一定会记住......”
说到这里，艾辰猛然顿住，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人们...会记住我们吗？”
夏沫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入艾辰耳中，艾辰心中顿时一痛。
“一定会的。”
“那人们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吗？”
听到这个问题，艾辰无论如何都没法回答出口，是啊，人们真的会珍惜吗？
或许在魔物被驱逐出去后，重新夺回世界的人族会放声大笑，会拼尽全力地狂欢，余生也会无比珍惜这来之不易幸福时光，可十年后、二十年后、乃至百年后人类社会被重建，魔物不再能够威胁人类呢？
用心倾听夏沫倾诉的艾辰此刻莫名感受到了夏沫心中的悲伤以及信仰崩塌后的迷茫，此刻心中也难免泛起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