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轻轻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无害的姿势:“季芸,你听我说,你现在可能因为受伤而记忆混乱了。我们真的是同学,而且…”
“骗子!”季芸的红发突然炸开几朵火星,她警惕地后退几步,背靠窗户,“我根本不认识你!而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显发育的身体,声音突然带上哭腔,“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池岳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季芸不仅记忆回到了十岁,还突然面对自己长大了五岁的身体,这种冲击对一个孩子来说确实难以接受。
池岳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十岁”季芸,突然意识到一个荒谬的事实——他自己也才十五岁啊!面对这种状况,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呃…”池岳挠了挠头,那撮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
季芸警惕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在食物里下药了?”
“我没有!”池岳差点跳起来,随即又压低声音,“你看,我也才十五岁,怎么可能是坏人…”
季芸狐疑地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那撮显眼的金发上:“那你为什么染这么奇怪的发型?”
“这不是染的!”池岳下意识反驳,随即意识到自己跑题了,“等等,重点不是这个…”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卢罡端着一个木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几碗热气腾腾的炖菜和药汤。
“醒了?”卢罡锐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正好,把药喝了。”
季芸看到卢罡,眼睛突然一亮,她像看到救星一样扑过去,“老爷爷,这个怪人是谁啊?他说是我的同学,还说我失忆了…”
卢罡的手一抖,差点打翻药碗。他皱眉看向池岳:“怎么回事?”
池岳无奈地摊手:“她好像…记忆回到了十岁。”
卢罡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他放下托盘,蹲下身与季芸平视:“小姑娘,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吗?”
“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你,只觉得你看起来很面善。”
“……”
“……”
卢罡和池岳面面相觑,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季芸小口喝汤的声音。
“精神创伤导致的记忆退化?”卢罡压低声音问道。
池岳点点头:“夜魇蝠的精神攻击可能触发了某种保护机制,让她回到了最安全的记忆阶段。”
季芸一边喝着汤,一边用警惕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你们在偷偷说我坏话吗?”
“不要自作多情啊!”
池岳故意喊的大声一点,毕竟如果是平时的季芸肯定会和自己斗嘴。
季芸被池岳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手中的汤勺“当啷”一声掉进碗里。她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睛,红发上的火星子不安地跳动了几下。
“你…你凶什么凶!”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却又强装凶狠,“我老爸都没这么大声跟我说话过!”
池岳和卢罡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卢罡轻咳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安神的药,你先…”
“我不吃!”季芸猛地往后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兽,“谁知道是不是毒药!”
池岳叹了口气,伸手从卢罡手中拿过药瓶,当着季芸的面倒出一粒吞了下去:“看,没毒。”
季芸愣住了,红发上的火星子渐渐平息。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嘟囔道:“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卢罡揉了揉太阳穴,显然对这种状况感到头疼。他站起身,对池岳使了个眼色:“你照顾好她,我去找医师。”
房门关上后,房间里只剩下池岳和十岁心智的季芸。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
池岳叹了口气,本身自己就为了寻找星芒草而背井离乡,还不知道这三个月该怎么过。结果又雪上加霜。
从家里出发到现在大概己经快三天了,进度比他想象的快一些。
但如今这样…眼看要过年了,望着窗外陌生的沙漠景色,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他原本以为离开星辉城只是暂时的,等找到星芒草就能回去。可现在季芸突然失忆,前路变得更加迷茫。
志暮城的黄昏与星辉城截然不同——没有熟悉的钟声,没有学院里同学们的喧闹,只有陌生的风沙拍打窗棂的声响。
他下意识摸了摸眉心的沙漏印记,那里传来隐隐的刺痛。星极力的紊乱虽然被金羽暂时压制,但每次使用力量后的反噬依然让他痛苦不堪。更糟的是,现在还要照顾一个“十岁”的季芸…
房间陷入沉默。窗外的风沙声似乎变得更响了,暮色渐渐染上夜的深蓝。池岳能感觉到季芸在打量他。
但他什么也不想说。
“我要睡觉了…你能出去吗…”
闻言,池岳故意板起脸,猛地转头瞪向季芸,他刻意压低声音,模仿着武黎的严厉语气:“睡觉?现在才几点?”
季芸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往后一缩,她下意识抓紧了被子,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我…”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的颤抖,“我困了嘛…”
池岳看着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此刻却像个普通小女孩一样怯生生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恶作剧的。
池岳故意又向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季芸:“你刚才不是还很嚣张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季芸的小脸涨得通红,红发上的火星子不安地跳动:“谁、谁怕了!”她梗着脖子,声音却越来越小,“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池岳挑眉,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嗯?”
“呜…”季芸的眼眶瞬间红了,琥珀色的眸子里泛起水光,“你欺负人…我要告诉老爸…”
池岳愣了一下,赶紧松开手。他没想到平日里那个总是和他针锋相对的季芸,现在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欺负哭了。一种奇怪的负罪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