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粮匮民沸议凶兽 项裂魂惊现狼瞳

祠堂门前的枫树开始落叶时，丁青项圈的荆棘纹己爬满整条锁链。那些金属倒刺在晨雾中泛着幽蓝，像无数条冻结的毒蛇缠绕在黑狼脖颈。丁平蹲在石阶上分拣发霉的麦粒，指尖沾着的绿斑与黑狼眼里的血丝同色。祠堂内突然爆出茶碗碎裂声，周瘸子的拐杖戳得地板咚咚响："定是那黑畜生带来的瘟病！"

白狼从药柜底层拖出染毒的麦袋时，柳芸娘的翡翠坠子突然滚烫。丁皓叼着布袋窜向祠堂的瞬间，正撞见赵虎的家丁往井里撒药粉。"小畜生坏爷好事！"男人的靴底碾住白狼尾巴，七叶莲项圈突然迸出青光，井绳无风自动缠上施暴者的脖颈。丁平听见骨骼错位的脆响混着枫叶的沙沙声，惊觉祠堂飞檐上的铜铃竟在无风自鸣。

祠堂内，丁大勇的义肢重重按着《百兽图鉴》，泛黄的"凶兽克粮"页盖着镇长朱印。"明日午时祭山神。"赵天佑的镇纸压住丁平欲伸的手，檀木镇纸在月光下泛着蛇信般的冷光，"带黑狼上祭坛。"丁平的指甲掐进掌心，突然发现父亲袖管里露出的皮肤竟爬着与黑狼项圈相同的荆棘纹。

后半夜，丁平摸进铁匠铺后院。月光在结霜的石板上投下冰裂纹，黑狼正在撕咬锁链，荆棘刺破牙龈的血染红霜地。"我们逃吧。"少年抖开偷藏的腊肉，丁青却突然将他扑倒。项圈裂隙中钻出藤蔓状黑影，裹住屋檐垂落的冰锥，在丁平耳畔碎成带毒的冰屑。那些冰晶嵌入青砖时，竟化作血珠般的红点，顺着石缝流向祠堂方向。

柳芸娘在药房熬制解药时，翡翠坠子映出诡异画面——二十年前的自己跪在同样爬满荆棘的祭坛前，腕间滴落的血染红了银项圈。丁皓撞开门的瞬间，药罐被掀翻，解毒汤浇熄的炭火中浮现狼形图腾。妇人突然想起师父临终所言："当双生瞳撕裂月光，银月将剖开狼王的胸膛。"而此刻，她腕间的翡翠坠子正对着祠堂方向，折射出丁平胎记上的血色纹路。

祭典鼓声响起时，黑狼颈圈己碎裂大半。赵虎提着浸过黑狗血的麻绳逼近，突然被白狼截住去路。丁皓颈间的七叶莲纹路化作光索，将祭坛捆成发光的茧。"妖物！"人群炸开惊呼，丁平趁机扑向黑狼，却被父亲一把握住脚踝。丁大勇的义肢在石板上拖出火星，铁掌按在儿子胎记处，竟与黑狼项圈残片严丝合缝。

"你看看清楚！"铁匠扯开儿子衣襟，胎记上浮现与黑狼项圈相同的荆棘纹。丁青突然发出震天长嗥，碎裂的项圈迸出黑雾，祠堂梁柱上的驱邪符无火自燃。柳芸娘冲进火场时，翡翠坠子映出黑狼瞳孔深处的王冠虚影。她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将银项圈戴在狼王颈间，而此刻丁平的手掌正按在相同位置，血珠顺着荆棘纹路汇入黑狼伤口。

暮色吞没最后一丝天光时，丁平抱着昏迷的白狼缩在山神庙。怀里的黑狼体温忽冷忽热，断裂的项圈残片扎进他掌心。月光穿透破窗，照见墙上剥落的壁画——戴荆棘王冠的狼王脚下，跪着个胎记少年。夜风卷来焦糊味，镇西粮仓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幕。丁平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正浮现出"护"字的血痕，与黑狼项圈内侧的"弑"字形成镜像。

山风掠过祭坛废墟时，柳芸娘的翡翠坠子突然坠地。妇人拾起碎裂的翡翠，发现内侧竟刻着丁平十五岁时的字迹："愿以吾血，护汝永生。"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混着机关兽的齿轮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