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磷火忽明忽暗,蜂门主的尸体端坐在青铜王座上,腐烂的面孔被金粉勾勒出诡异的慈祥。沈千机的骨笛抵在尸身喉间,笛孔中钻出的银丝缠住尸骸关节,随着笛声起伏,尸体的手指突然抬起——那手势,竟与云无涯幼时学棋时,沈千机教他的第一招"仙人指路"一模一样!
"无涯,还不拜见祖父?"沈千机的声音混着笛声共振,尸身的颌骨开合,喉间震出蜂群嗡鸣。阿箐的伞剑刚要刺出,尸骸袖中突然射出带刺血管,缠住她的守局人图腾。皮下青铜血管"咔嗒"作响,仿佛被某种力量反向操控。
云无涯的金蝉纹骤然灼痛,记忆如毒蜂刺入——三岁那年的雨夜,沈千机握着他的手按在蜂巢玉佩上,玉佩内层刻着"赠吾孙无涯"的蝇头小楷。原来那夜所谓的"拜师礼",竟是沈千机在剥离他血脉中的蜂门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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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骸突然立起,腐烂的指尖掠过云无涯眉心。金蝉纹迸发的流光中,三百条傀儡丝从地缝钻出,末端皆系着浸泡过金蝉血的骨钉。沈千机的笛声陡然凄厉,尸骸胸腔裂开,露出内藏的青铜浑天仪——仪轨上嵌着三百颗眼球,瞳孔映出云无涯不同年龄的容貌。
"你以为破的是蜂门?"尸骸的声带震出双重音调,"这二十年的江湖,不过是教你执棋的沙盘!"浑天仪突然逆转,云无涯的匕首脱手飞出,钉入仪枢的刹那,整座地宫响起齿轮咬合的轰鸣。阿箐的机械心脏爆出火星,伞骨弹射出浸药银针,却反被傀儡丝操控,调转方向刺向云无涯!
"公子小心!"阿箐撕开左臂皮肤,扯断青铜血管。黑血喷溅在傀儡丝上,竟激活了丝线内藏的蛊卵。尸骸突然暴起,骨爪首掏云无涯心口:"让祖父看看你的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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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涯旋身避过致命一击,金蝉血甩向浑天仪。仪轨上的眼球突然融化,混着血水在空中凝成沈千机的留影:"好徒儿,可识得这'以身为饵'的妙局?"留影挥手间,尸骸的额心裂开,掉出半块蜂巢玉佩——正是云无涯"母亲"临终前紧握的遗物!
阿箐的伞剑刺入尸骸后颈,挑出一枚青铜密钥。钥匙插入浑天仪缺口时,整具尸骸突然软化,化作血泥渗入地缝。沈千机的笛声戛然而止,地宫穹顶的六边形晶石接连炸裂,露出后方浸泡在药液中的三百具"云无涯"傀儡!
"这些才是真正的棋子..."沈千机的真身从暗影中走出,手中握着云无涯的襁褓碎片,"从你出生那刻起,就注定要成为开启山河鼎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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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箐的守局人图腾突然离体,青铜血管缠住沈千机的脚踝。她的机械心脏裂开,齿轮间掉出半片金蝉蜕——蜕皮内侧的血字未干:"杀我者,非君非师"。云无涯的匕首刺入沈千机胸膛的刹那,惊觉触感如中败革——这竟是一具披着人皮的机关傀!
真正的沈千机声音从穹顶传来:"好徒儿,你破的不过是傀儡戏的幕布..."整座地宫突然倾斜,三百傀儡集体睁眼,额心的金蝉纹与云无涯共鸣。阿箐的伞剑突然转向,剑柄弹出琉璃镜——镜中映出的,竟是云无涯亲手将匕首刺入蜂门主心口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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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傀儡群的包围中,云无涯捏碎蜂巢玉佩。琥珀色的血髓渗入地缝,激活了早先埋设的焚香阵。沈千机的狂笑淹没在火海中:"你以为赢了?这局棋才刚刚..."一道惊雷劈开穹顶,暴雨浇灭火焰时,只剩阿箐怀中焦黑的傀儡残骸。
三百里外皇陵,山河鼎的裂纹渗出混着金粉的血水。晏无明抚摸着鼎身新浮现的傀儡纹路,冷笑捏碎玉符:"好个沈千机,死了还要做戏..."而在鼎耳暗格内,半具焦尸的手骨紧握着云无涯的乳牙,齿面上刻着最后一局的开篇:"执棋者,亦在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