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刚过,云无涯的指尖忽地一颤——烛光映在墓墙上的人影竟比他的动作快了半拍。阿箐的伞剑应声出鞘,斩向那团扭曲的暗影,剑锋却穿透石壁,激起一串幽蓝火星。
"公子,你的影子..."阿箐的声音卡在喉间。青铜灯台的光晕里,云无涯的剪影正缓缓立起,边缘泛着蜂巢状的金粉,后颈处赫然烙着蜂门咒印。影子抬手间,真实的利爪己掠过云无涯耳际,削断三缕发丝。
蜂门右使的狞笑从墓道深处传来:"千门主可喜欢这份薄礼?这'如影随形咒',用的可是你当年剜给阿箐的心头血..."话音未落,云无涯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九道,将二人困在八卦死门。每道影爪划过,石壁上便留下六指抓痕,渗出的黑血竟带着沉水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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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箐旋伞成盾,牛皮伞面被影爪撕出蜂窝状裂痕。云无涯的金蝉纹突突跳动,他猛然扯下大氅罩住灯台,火光骤暗的瞬间,九道影身齐声尖啸——它们竟在黑暗中愈发凝实,瞳孔处亮起蜂巢状的幽光。
"坎位三步!"云无涯的匕首刺入地面裂缝,挑出暗藏的磷粉囊。阿箐会意,伞尖擦着火星掠过,爆燃的青焰将墓室照得雪亮。影身触及磷火,瞬间扭曲成沈千机的面容:"好徒儿,被自己影子追杀的滋味如何?"
最年长的影身突然裂开胸腔,露出内藏的青铜浑天仪。云无涯的千机盘不受控地飞出,与浑天仪咬合旋转,裂纹中渗出混着蛊卵的金液。阿箐的守局人图腾青光大盛,她突然看清影身脉络——每条暗影都连着云无涯的金蝉纹,如同提线木偶的银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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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涯咬破舌尖,金蝉血喷在千机盘上。盘面裂纹突然扩张,将最近的影身吸入其中。其余影身暴怒,利爪化作万千蜂针袭来。阿箐撕开衣襟,山河鼎纹离体飞出,在虚空凝成囚笼。
"公子,用那个!"她指向墓顶悬着的青铜鉴。云无涯踏着影肩跃起,匕首斩断铜鉴锁链。镜面坠地的刹那,他调整角度将磷火折射成光剑,将八道影身钉在八卦方位。
最末一道影身突然软化,渗入云无涯脚下。他的影子开始反向操控本体,右手不受控地刺向心口。阿箐的伞剑及时架住刀刃,剑身映出影子后颈的咒印——那处皮肤下,竟埋着枚带血的蜂门圣物"噬影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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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涯的左手突然插入自己后颈,金蝉纹如活物般蠕动。当指尖触及噬影针时,整座墓室响起万千蜂泣。他的影子突然实体化,化作三年前的自己——那个尚未知晓身世之谜的千门少主。
"杀了我..."少年幻影握着他的匕首刺来,"你本就是不该存在的影子!"阿箐的机械心脏超频运转,伞骨弹射出浸药银丝,缠住幻影手腕。云无涯趁机剜出噬影针,针尖带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沈千机的脸。
"你以为拔出针就破了咒?"黑血人脸狞笑,"看看阿箐的影子吧..."阿箐脚边的暗影突然暴起,化作蜂后利爪刺穿她的左肩——原来守局人的血脉,早被种下暗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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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涯捏碎噬影针,蜂后残魂的尖啸震碎墓壁。他将千机盘按入阿箐伤口,金蝉血与守局人之血交融,竟在虚空绘出双生星图。两人的影子突然纠缠成太极阴阳鱼,将蜂后残魂吸入阵眼。
"光灭影生,影尽光现..."云无涯诵出千门禁咒,墓顶突然塌陷,月光如银瀑倾泻。噬影咒在至阴时刻碰触至阳月华,万千影身如雪消融。阿箐的伞剑插入阵眼,剑柄的墨家机关弹出铜镜,将最后一丝咒力反射回蜂门总坛方向。
当烟尘散尽时,云无涯的脚下只剩淡淡残影。阿箐耳后新浮现的守局人纹,己变成光与影交织的太极图。而三百里外蜂巢深处,浸泡在血池中的右使突然七窍流血——他的影子正在烛光下慢慢掐死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