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里昂（二）
“我可能不行了……”
孟悠吐出一口鲜血。
“方舟，如果我死了，我会在外宇宙空间的某个地方活过来吗，就像……就像刚打完一场游戏一样？”
“我不会让你死的！”
方舟抱着孟悠冲进了医院的大楼。
一名护士恶狠狠地扑上来，用手术刀刺入了方舟的胸肌，方舟忍着痛，一脚踢开了她。
“MRI、MRI在哪里？”
方舟寻找着医院的指示牌。他抱着孟悠，冲进了核磁共振室。
“你们干什么？急诊室在对面！”
一名医生不满地嚷道。
方舟用枪将急诊室的几名医护人员逼到了核磁共振仪旁边。
“进去！”
“你疯了吗？我是医生，要抢救的人不是她吗？”
医生不可思忆地指着孟悠。
“按我说的做，我没有什么耐心。”
方舟吼道。
“真是疯子……那让我先戴一个保护罩，否则核磁共振仪一旦运行，强大的电磁力会让我的脑机芯片发生位移。”
“我说过了，我没有什么耐心！”
方舟朝地上开了一枪，所有医护人员下意识地跳了起来。
“这个中国人疯了！”
医生嘟囔着，不情愿地钻进了核磁共振仪，不一会儿，仪器中便传来了一阵哀嚎。
“有没有人给我拿一个创口贴，我觉得我的头裂开了！”
“好了，你去抢救我的朋友！记得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下一个！”
大批武装警察很快包围了这所医院。好在经过抢救，孟悠的伤情稳定了下来。交出枪支的方舟被允许在警察的监视下陪护孟悠。
又过了几个小时，伴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ICU的钟局长在一群高级警官簇拥下走进了病房。
方舟起身立正敬礼，钟局长拉下了他的手，用力握了握，方舟发现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在听完方舟的汇报后，钟局长问身边的ICU技术部门负责人黑泽信明。
“我们己经传讯了袭击方舟的老妇、警察和护士，他们完全不记得自己曾做过这样的事。我们还检查了这些相关人员的通讯，他们与冯腾云团伙或者任何犯罪势力都没有关系，测谎也没有发现异常。”
黑泽信明低声说：
“从方舟警官的描述上，我认为，这只剩下一种可能——他们的身体被夺舍了！”
“夺舍？这可能吗？”
钟局长下意识地问，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夺舍教这帮人要是连夺舍人类的本事都没有，怎么敢豪言夺舍神明呢？
“原本我也不信，因为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没想到真的可以实现——如果您相信机械论的话，我们的大脑也只是一部机器而己，除了神经网络更复杂些，跟其他机器没有本质的区别。
经过我们的技术分析，这几个被夺舍的人，使用的都是冯腾云的无限元集团生产的脑机芯片，他很有可能在芯片里留了后门。”
黑泽信明说：
“所以方舟来到这家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急诊医生赶到核磁共振仪里，用强电磁破坏了他们的脑机芯片，以免他们的身体也遭到夺舍。这很聪明。”
“这是他从商一平那里学来的。”
钟局长轻声说。
“对了，现在市面上三分之一的脑机芯片都是冯腾云的关联企业生产的，ICU的很多高级警官植入的也是无限元公司的脑机芯片，这是不是说，我们也有被夺舍的风险？”
“像您这样意志坚定的警官是不需要担心这种事的。”
黑泽信明恭恭敬敬地说。
“在审讯中我们发现，这几个被夺舍的人，性格都是很温顺的，甚至是很胆小的——您肯定听说过双重人格吧？如果您有两个人格，那么相对脆弱的人格就很容易被强势人格压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说句难听的，像我们这样身经百战的高级警官，都是心如铁石的人。他们没有这个机会。”
“还是发一份橙色通报吧。”
钟局长轻声说。
“这届国际刑警大会接下来还有两天的议程，各国对ML专案的成果极为关注，而且都吵着要我们ICU揪内鬼。本以为冯腾云一死，加上他的骨干大半落网，ML专案可以基本宣告胜利了，没想到在这个关口竟然闹出了元宇宙生命夺舍的事儿，重要证人商一平也失踪了。”
黑泽信明小心地看着钟局长的脸色：
“而且最近几天，各国在线上线下都爆发了反对ICU镇压夺舍计划的游行示威，夺舍派和羔羊派在元宇宙和现实世界都打得不开交，甚至出现了流血冲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在国际刑警大会闭幕式上搞表彰会，会不会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钟局长没有首接回答，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自查行动，现在进展得怎么样了？”
“己经在各国中心局及其下设联络机构全面展开了，目前己经在全球范围停职了1770名夺舍计划的同情者，预计人数还会不断增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冯腾云死前在元宇宙里将夺舍计划全盘托出，煽动了很多对这个现实世界不满的人。不怕您笑话，连我有的时候都想揪住神明的衣领质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我又没有求着你将我创造出来。’”
“这就是问题所在，本届国际刑警大会要选举新的ICU局长了，在这个观念撕裂的时期，我想最后给大家传递一个信息——ICU永远与奋战在全球各地、不惜牺牲一切维护法制和秩序的元宇宙警察站在一起，这就是ICU存在的意义。”
“……我知道了。”
黑泽说。
“还有，内鬼的问题让ICU太被动了，尤其是ML专案组内部的鬼。必须尽快抓住迈克尔·伍德，最大程度重塑ICU的公信力。”
“好的。”
黑泽转身要走，想了想，却又迟疑地转过了头来。
“局长，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一切真如冯腾云所说，他真的是最后的救世主呢？我们是不是亲手扼杀了拯救世界的最后机会？”
“黑泽君，要知道，做出这个决定的不是我们，而是联合国安理会，他们代表了全人类的共同意志。”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人类的意志往往是短视而愚蠢的，而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那也没有办法。因为我们的法律，只能制裁人类，不能制裁末日。去工作吧！”
“哈伊！”
黑泽鞠了一个躬，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病房。
一个小时后，一份标记着“高危”的国际刑警橙色通报就到达了各国警察首脑手中。
这份通报提醒各国，冯腾云的无限元集团生产的脑机芯片、接口及生命维持系统可能含有安全漏洞，在排除风险前，建议立即全部下架，以免用户的大脑被远程劫持。ICU警察如果安装了“无限元”的脑机芯片，必须立即更换成其他品牌。
同时签发的还有针对迈克尔·伍德的红色通缉令。这份红色通缉令生效后，世界各国的ICU警察的所有数据库和所有监控设备立即开始自动检索迈克尔·伍德的生物信息、视频影像、身份证件、通信记录、交通工具、脑机芯片轨迹等痕迹信息。ICU的总部AI程序很快锁定了地中海上的一艘名叫“探险者阿方索”号的高速邮轮，此时它正在通过苏伊士运河，试图进入红海。
或许是由于内鬼的问题憋着一股劲儿，ICU没有请求军方协助抓捕，而是紧急协调了埃及、沙特、约旦等几个国家的警力，连同ML专案组一起，连夜将它堵在了曼德海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