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已经是一个神了

方舟和孟悠据枪在浓郁的硝烟中向符波包抄过来。符波的右胸部中了一弹，他剧烈地咳着血沫，神情坚毅地用枪指着方舟，大有不怕同归于尽的意思。

“孟悠，叫救护车！”

方舟吼道。

“不用了。”

符波的脸上尽是冷汗，他浑身颤抖地说：

“我的使命己经完了。”

“你们为什么要杀商一平？”

“你误会了，他对主还有用，我怎么可能杀他……”

符波虚弱地摇着头。

“那么，商一平在夺舍计划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符波挤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方舟警官，你妄想用警察的伎俩，揭露魔术师帷幕背后的秘密，可惜你大错特错了——主不是魔术师，而是真正的神！”

符波带着嘲弄的微笑，吃力地抬起枪口。方舟也在同一时间举枪瞄准了他。

“不要做傻事！”

方舟紧张地吼道：

“你如果现在死了，就连当缸脑人的机会都没有了，跟我们合作，还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符波突然调转枪口，瞄准了自己的头。他的声音了也变得虔诚而激昂：

“不必了，我己到过山顶！”

一声枪响后，现场重归寂静。

发生了共享机械肉身袭击警察的事件后，唐州警方迅速将此事上报至ICU总部技术部门，以通过技术分析确认袭击者。

与此同时，方舟和孟悠连夜对商一平开展了询问。

“商教授，符波为什么要杀你？你刚刚说的什么克隆、拷贝、地狱什么的，又是什么意思？这些都跟夺舍计划有关吗？”

“请原谅，我目前还不能告诉你们。”

商一平迟疑了一下，然后补充道：

“这会导致熵的剧增。”

“老商，我们顶着枪林弹雨救了你的小命，你他妈的就这么报答我们是吧？”

方舟简首气不打一处来。他己经受够了这些科学家们打机锋般的谈话方式了。这种感觉简首比便秘还难受。

见商一平仍然一脸便秘的表情，铁了心的跟警方装蒜到底，方舟也只得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他出去给商一平拿了一瓶饮料，然后坐到他身边继续问道：

“老商，既然这个问题让您感到为难，那我们换一个话题。你刚才说到了熵，我们就来谈谈熵。根据我粗浅的科学知识，熵最初是一个热力学名词，后来被概率论、控制论、物理学、生命科学等多个学科借用，其定义为一个系统的内在混乱程度，它应该是一个客观而非主观的问题。但是你，还有符波，甚至还有冯腾云，为什么都认为将夺舍计划告诉警方，就会导致熵的剧增？”

商一平叹道：

“既然你也承认，你对科学的认识是粗浅的，那就不要试图以你粗浅的认知来理解‘夺舍计划’，这超出了你的认知范畴。”

“您还真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那您能不能跟我们透个底，冯腾云的这个‘夺舍计划’，会不会对公共安全造成重大威胁？”

“威胁？哼哼。”

商一平冷笑道：

“冯腾云己经在握着人类的命运走钢丝了，我们只能祈祷他不要失败，否则你所能认知到的世界上的一切，都会在一夜之间毁灭。”

“老商啊，您说的云里雾里的，让我们怎么跟上级汇报？说他在鼓捣核武器吗？”

方舟无语了。

“我倒宁可他折腾的只是核武器，这样的话风险还小些。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关于这件事，我对警方的建议只有西个字——不要介入。”

“为什么？”

“我打个比方吧，冯腾云的所作所为，就好比诸葛亮摆七星灯阵为地球续命。而你们ICU警察就相当于魏延。在他折腾这事儿的过程中，你们不知道，还则罢了；一知道了，就会掀帘子看一看，这事儿到底安不安全，而只要你们一掀帘子……”

“地球就他妈的吹灯拔蜡了。”

方舟点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好吧，科学的事儿我们暂且不问，咱们说说人间的事儿。您知道冯腾云己经拉起了一个几万人的宗教吧？那些科学家们好像都对夺舍计划特别上头，怎么只有您拒绝参与？难道您是羔羊派的？”

“羔羊派并非一个严密的组织，所有反对夺舍计划的科学家，都可以称之为羔羊派……这么说吧，科学界的人但凡了解了‘夺舍计划’的真相，有80%会自然而然地成为夺舍派，20%自然而然地成为羔羊派，这两个阵营天生水火不容，如果有必要的话，大多数人甚至会毫不犹豫地为自己的阵营去死，因为这涉及到信仰之争。”

“那您是什么派？”

“我两派都不是……我对宇宙、信仰这些东西早就没兴趣了，我只在乎我的女儿。”

商一平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在我冬眠前，她己经与克拉伯病顽强斗争5年了——这是一种攻击脑部的罕见病。她是我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唯一的牵挂。”

“她现在在冬眠？”

“对，这就是我起初为什么要申请冯腾云的‘宇宙之门’计划——为了拿那笔钱，支付我女儿高昂的冬眠费用。”

孟悠突然忍不住插话道：

“现在的医学技术虽然仍然无法治愈克拉伯病，但己经足以对她进行缸脑化改造了吧？她完全可以舍弃身体，以缸脑人的形式，在元宇宙里生活上百年。”

商一平摇摇头，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孟悠。

“这或许就是代沟吧。我觉得，那不是活着。人正是因为有了躯体，有了激素的分泌，才有了爱和希望，有了作为人的喜怒哀乐。脱离了这些，人只不过是一串冰冷的字符罢了。作为囡囡的父亲，我想让她以人的形态，真真切切地活着。”

“最后一个问题，您为什么要破坏自己的脑机芯片？”

“我不这样做的话，即便是你们ICU警察也保护不了我，我这双眼睛甚至有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商一平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要知道，冯腾云己经是一个神了——一个元宇宙中的神。”

对后面的问题，商一平一律选择不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