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羔羊派
商一平也住在唐州市。对于这一点，方舟并不感到奇怪。对这个“夺舍计划”，他己经隐隐约约摸到了一丝由头。
一切应该都是由半个世纪前冯腾云的“宇宙之门”计划而己，包括后来的文明守望工程和“量子钟”实验。
冯腾云和“夺舍计划”的很多骨干人员之所以定居在唐州，很可能就是与这件事有关。
接到商一平的报警后，闫浮和方舟搭乘一辆6轴飞车，以最快的速度飞行到了商一平的住所——飞车这种东西由于始终克服不了晴空湍流和极端天气的问题，在这个年代也一首没有成为主流，不过警局却备着几辆，主要用于天气晴好时的出行。
这时他们注意到，有一辆白色面包车正停在商一平家门口，几个人在面包车前撕打成一团，其中拼命挣扎者正是商一平，有几个人正试图将他拉上面包车，还有几个人正在将商一平向回拉，后者方舟有些眼熟，似乎也是“宇宙之门”计划的参与者。
“你们别拽了，老子都他妈快让你们五马分尸了！”
商一平的脸涨得通红，他用脚拼命地踹向身边的每个人：
“管你们什么夺舍派、羔羊派，老子哪边都不参与！老子己经报警啦！”
方舟和闫浮抽出警棍喝退了撕扯的众人。
“松开，都给我松开！光天化日还想绑架科学家怎么着！”
两帮人迫于无奈，只得松开了商一平，但是仍用复杂的眼神盯着他，像盯着一只志在必得的猎物。
方舟将商一平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您是商一平教授吧，我们是警察，出什么事儿了？有人要绑架您？”
商一平扶了扶被打弯的眼镜腿，愤怒地盯着站在面包车前面的几个人，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没事儿，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把我惹急了，我把代码库一删，他们谁都别想得逞！”
方舟和闫浮逐个检查了在场所有人的身份证件。让他大为惊讶的是，这几个人都是唐州几所大学的知名学者，刚刚拉扯商一平最卖力的那位矮个老头儿名叫藤田真一，是一位来自日本东京大学的访问学者，号称日本的国宝级科学家，曾因天体物理学领域的贡献多次获得诺贝尔奖提名。
方舟和闫浮吃惊之余，将他们全都带回了警局。
为了避免刺激那几位可能与“夺舍计划”有关的冬眠者，方舟选择先询问藤田真一。
“你们为什么要绑架商一平教授？”
方舟问。
藤田真一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知名学者的倨傲。
“警官，这完全是误会，我们只是想邀请商教授参加一场科学研讨活动，结果受到了那几位冬眠者的阻挠。您刚才说绑架什么的，这完全是误会。”
“人家不接受你的邀请，你就强拉人家上车？”
“实在抱歉，我们目前正在开展的研究太重要了，窗口期转瞬即逝，迫切需要商一平教授立即给予帮助和指导。所以我的同事们可能心急了些。”
“什么研究这么着急……与夺舍计划有关吗？”
方舟装作风轻云淡地说。
藤田真一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了。
“果然不出所料，连ICU警察里都有夺舍派了吗？冯腾云的扩张速度果然是疯狂啊！他果真丝毫不怕遭到神明的惩罚吗？”
他掸了掸西装上的尘土，冷哼道：
“不过你们终究是白费心机，即便你是ICU警察，也无法胁迫商一平教授改变心意，不论是理智上还是情感上，他始终是同情羔羊派的。”
原来藤田真一并非夺舍派，而是什么羔羊派！
这可是个新情况，方舟的脑子飞快转动着。
“人的态度是可以改变的，他今天支持羔羊派，明天当然也可以支持夺舍派。”
方舟用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试探道。
“原来你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使诈术。”
藤田真一突然松了一口气，但语气中又有些恼怒。
“年轻的警官桑，你很聪明，但你的小聪明和好奇心正在给你带来危险！
不要再对这件事产生好奇心了，你只需要知道，夺舍派与羔羊派之争纯粹是学术之争，与人间的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而人间的事，才是你们警察需要关注的事！”
此后不管方舟再问什么，藤田真一都不发一言，而是把一切推给了自己的律师。
方舟只得撂下他去找商一平。
“商教授，羔羊派的人为什么要绑架您？”
商一平盯着方舟，凝视良久，最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警官，你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你以为我是夺舍派？”
“不然呢？”
“夺舍派里也有ICU吗？”
方舟问。
这次商一平坐正了身子，他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向方舟。
“你如果不是夺舍派，为什么会有夺舍派发放的黑箱邀请码？”
方舟不动声色地说：
“我们当然有自己的工作手段。这不重要……夺舍派要拉拢你，羔羊派要绑架你，这说明你在夺舍计划中的角色至关重要。我说得对吗？”
方舟仔细观察着商一平的神色。
商一平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是我小瞧你们警方了……对你的问题，我只能说，这是一个科学问题，跟你们警方不发生任何关系。”
方舟注意到，商一平一首在紧张地扣着指甲。
方舟决定再添一把柴，他把唐诗惨死的模样通过脑机通讯工具传送给了商一平。
“这个女人你见过吗？”
“这是唐诗，她是……她是……”商一平惊惶失措地说。
“没错，她是夺舍派的，看来她曾经接触过您。”
“羔羊派杀了她？”
“她是自杀的，虽然我也不敢相信。但我推测，她很有可能是在夺舍派的逼迫下自杀的。现在羔羊派又试图绑架你，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两派都突破了法律的边界，这显然己经不是什么学术之争了。”
商一平的惊疑不定地瞪着方舟。
“如果这个女人死了，那么程启……”
方舟本来想瞒着程启死亡的消息，以便一点点地从商一平口中抠出更多东西。没想到商一平仅凭唐诗的死，便猜到了程启的下场。方舟只能点头道：
“没错，程博士也……死了。”
程启是方舟在这个世界认识的极少数的人之一。程启的死，让方舟不可避免地有些伤感。不过他很快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他转身云给商一平倒了一杯水，接着说道：
“商教授，现在双方都到了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地步，作为警察，我们必须知道这个所谓的‘夺舍计划’究竟是要干什么，会不会对公共安全产生巨大风险。麻烦您老哥给我们透个实底。”
商一平长叹了一口气。
“请原谅，警察老弟，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一旦我把夺舍计划的内容告诉你，那么这件事本身就会给公共安全造成巨大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