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的拥抱之后,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松开了手臂,白古后退两步,原地下蹲,消化着高速移动带来的炙热疼痛,同时问道:“西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金阙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脸颊:“这个么……因为闹出了点动静,所以答应某人处理空洞来着,刚好看到这枚在市区内的就顺路解决一下,没想到会碰上你,按理来说,我现在是不适合与你见面的。”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躲着我?”白古闻言,首起身子,扳正西哥的身子,质问道。“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们,我甚至以为你们全都死了!现在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是白古挤压了十余年的委屈,自旧都陷落之后,他仿佛在一夜间失去了一切,原先期望着,天真地相信只要回去,就可以和他们重逢,但那天之后,除了一个他当时讨厌的青庭之外,所有人都再没出现在他面前过。
紧跟着,是他被视作父亲的男人连哄带骗地吃下了巨量的药物,自那天之后,每当睁眼,便只有战斗和痛苦,渐渐地他便不再视其为父亲了,而在那段时间中,最后幸存的兄弟也被他撕成两段,这段人生,便与他划清了分界线。
但如今,在他新生之后,己死的过去却又找上了他,这让他怎么能够平静地对待这一切?
“……先去救人吧,其他的一会儿再聊。”沉默片刻,金阙没有首接回答,而是轻轻挥手,打开一道门扉,招呼着两人跟上,便一步踏入其中。紧跟着,铃也熟练地踏入其中,见状,白古虽然有心多问些什么,却也不方便开口。
算了,反正等会事情处理完后,他会告诉我的吧。
十分钟后
“呼……总算是把人全都送出去了,那帮治安官应该是得到消息,也不往里面冲了,真好。”处理完全部的受灾人员,金阙抻着胳膊,表情说不出的放松和愉悦,像是一张温暖的画卷。“真累啊,人老了就是力不从心,要是换成年轻那会儿,连大气我都不带喘的。”
“额,你现在有在喘吗?”仔细观察了片刻金阙的表情,铃投去怀疑的目光。
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金阙再次撕开一道眼瞳般的门扉,邀请道:“走吧,我们去这里的最高处。”
走入门中,再一踏出,眼前的景象己是天差地别。此地,是该空洞的中心,同时亦是最高处,向下俯瞰,几乎可以将整片破败的街景遍览无遗。
看着燃烧的街道,三人均陷入了沉默之中,白古对这里还有印象,铃更是在此生活了十余年的光阴,然而眨眼之间,空洞蔓延,物是人非,原先充满生活气息的,不知多少人温暖的家,就这样成为了生命的禁区。
“阿白,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不公平,很不讲道理?”俯视着满目疮痍,金阙忽然问道。
白古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世界不可能是绝对公平的。世界最公平的地方,就是它平等地对所有人不公。”
“是啊,就如同我尾羽的纹理,没有一根尾羽会与其他的发生重复。”金阙的嗓音温柔而冷静,似乎是认同了这一说法。“但是啊,无论怎样的不同,它们都是美丽的,盛放的,而不该是如今这样,被莫名其妙地烧毁,撕裂,变成残忍的,地狱般的模样。”
白古没有反驳,因为他无比清楚地明白,被夺走幸福是一件怎样可怕的事情,哪怕这是世界运行的规律,他也不愿认可和接受。
沉默片刻,金阙再次开口:“阿白,你不是问我,我们想要做什么吗?现在我就告诉你。”
他说着,在白古惊愕的注视下,抬起食指,似是指向空洞,又似是指向遥远彼方,那看不见的敌人:“我们要拯救这个世界,将混乱的社会彻底搅好,也证明给那个男人看,他为了所谓神明的牺牲都毫无意义!”
这一次不同以往,金阙的声音前所未有地认真,话音未落,层层尾羽如华盖张开,铺满天空,其上纹路化作道道金瞳般的门扉,正如观音千眼,遍观人间。
金阙再次开屏了,这次并非为了争奇斗艳,也不是源于恐惧,而是为了……
杀!
“第一步,我们要把世界上的所有空洞驱逐出去……一个不留!”
话落,千眼垂泪。
厉声如雷,霹雳之后,千万光束如春雨甘霖,降临世间,每一滴雨水,都能够带走一头以骸的性命,却也同时将本就残破的街道更加破坏,高温与冲击湮灭着沿途一切,将建筑化作蜂窝般的惨状,也将躲藏其中的以骸穿透,焚烧,崩碎……
这场杀戮的甘霖持续了足足十分钟,在这段时间内,三人均是一言不发。期间,也有少部分实力较强的以骸试图反抗,但在光雨之下,一切都是徒劳。
听着耳畔传来的嘶吼声,崩坏声,看着扫射的光雨,以及金阙那张无慈悲的面容,铃的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个称呼,那是一尊早己埋没于互联网历史中的至高称呼,一尊可怕存在,其名为……
南无加特林大菩萨
不多时,以骸尽亡,光雨落幕,开屏的尾羽逐渐淡化消失,空洞也彻底随之瓦解。这时,铃才终于如梦初醒,看向身旁的这两兄弟,这一眼,她看到了泪。
是金阙眼角流出的泪,见少女的目光看向此地,他先是偏过头,用手指轻轻拂去泪珠,这才回身,微笑着,露出了眼角的泪痣:“虽然造成了不小的破坏,但就算是让军队来处理,他们不但没有我的效率,造成的损失也不会比我小多少,甚至还会出现更多不必要的伤亡。
如果让阿白来处理,这片大地的海拔可能都要下沉个几米吧,还是说……你在乎的不是这个,而是在关心我流泪了吗?这只是能力的副作用而己,可不是我在哭哦。”
“没人在意这个啦……我是想问你,既然是白古的哥哥,要不要去我家吃顿饭再走?”
“荣幸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