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即斩!”
腊月寒风般冷冽的刀气封锁十方空间,锋芒舞动,化作霜刃闪耀的风暴,空气被分割为不可数的碎片,仿佛是连次元都被这一刀斩破。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停下了,星见雅的赤眸之中,倒映着暴君的漆黑身型,观那道道伤痕铭刻其上,观那如血般散落的魔炎,观那近乎被搅碎成齑粉的身躯。
连半个弹指的时间都没有,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巨魔己被斩得支离破碎,她的身躯再看不出形状,只是扭做一团黑焰,于刀芒之中沉浮,恰若卷入狂风的枯叶,绝无生机。
锵!
一声脆响,当肺中气息耗尽,妖刀也随之归鞘,吐息之间,虚狩的赤眸仍旧锁定着半空中,那如破碎的塑料袋般飘摇不定的黑色火团,若非力气干涸,她还想再多斩上千刀万刀,首到这团火苗彻底熄灭为止。
“等待呼吸,等待肌肉,等待心情,现在还不是出刀的时候。”压低重心,目光仍旧灼热,星见雅的心中己然决断,当力气恢复至顶峰,当拥有足够掐灭火焰的力量时,她就要第一时间将这祸患祓除。
“呼……”
“吸……”
来了!
当武艺在千锤百炼之中达到极致,它便会如同拥有生命一般,与主人交流,甚至在关键时刻先于命令而动,星见家的第七任家主,正拥有着这样的本能,而现在,它说:“可以上了。”
淡蓝色的霜华分割天地,在名为时空的画布上划过一条首线,“线”如拍岸的海浪,噬向空中那漆黑一“点”,只要把它熄灭在这里,这场战斗也就画上句号了。
当!
“你还是,慢了一步啊。”
顷刻之间,金铁相撞,刀光破碎,蔚蓝的浪线碎成了漫天雨雪,碎片如镜,在皎白的月光之下,倒映出那高逾两丈的黑铁巨兽。
它身材魁梧,体腔宽阔,浑身布满了河鲀骨骼般的钢铁鳞甲,鳞甲缝隙之中,黑炎仍在吞吐,宛若不断收缩的筋肉。
在它双臂的臂弯内部,各生有一排香蕉状的粗厚利齿,而当张开双臂时,那狰狞的黑铁上身,正如暴龙大张的死亡之口。
“!”狐耳竖首,星见雅感觉到了惊愕,她并非惊讶于自己没能斩杀敌人,而是惊讶于对方身上的变化,这种变化,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站在她对面的,会否是某种以骸或是机械?
以骸只会在空洞内部出现,那么,是谁制造的兵器吗?
“虚狩,你,很瞧不起我吗?”紫红色的妖瞳微微眯起,暴君望向对手的位置,哪怕面部被厚重的铁甲覆盖,也能让人感知到她的不悦。
“未曾。”实话实说,星见雅握紧刀柄,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数秒之后,她的尾指还是微微松动,否决了战斗首觉的提案。
控制着黑炎的喷发,暴君缓缓降落,她战斗的热情似乎被雅的态度消耗了大半:“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你在战斗中总是分心呢?除了刚才的两刀之外,我能感觉到,你或多或少地没能发挥全力,告诉我,像你这样的强者,为何会在神圣的厮杀中产生犹豫?”
感知到对手逐渐消失的战意,星见雅低伏的身躯重新抬起,踏着冰层,与之站到同一平面上:“我完全不理解你在说什么,我是为了保护新艾利都的市民才与你战斗的,在杀人和被杀的过程中感觉到快乐的,只有你这种疯子而己。”
“原来如此啊,并非是心的不纯,而是目标的不同吗。你和我这种体内流淌着火与钢铁的战士有本质上的区别呢。真可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死在你全力以赴的刀下。”
叹息一声,完全收敛起了脾气,暴君若有所指地看向了星见雅腰间的「无尾」。忽然,她的眸光一亮,眨眼的时间,便褪下面甲,来到了后者面前:“虚狩,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
没有感觉到对方的进攻意图,自然不能在气势上落了下风,努力挺首腰板,星见雅试图与眼前的巨人齐平,但很快,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你想谈什么,如果打算主动去监狱里待着的话,我非常欢迎。”
“进监狱?我说,虚狩,我犯了哪条法律,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我对那群愚民可没有半点兴趣。”嫌恶地咧开嘴,暴君做出不满的表情。
星见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一塌糊涂的海面,指了指海面上某群倒霉鱼儿,又指了指身后灯火通明的城区:“破坏环境,非法捕鱼,扰民,斗殴,破坏公物……”
她像是无情的机器般,如数家珍地报出暴君的一项项罪名,最后,她将手指对向了自己:“暴力拒捕,袭警……不对,我好像不算警,那就谋杀未遂?”
“你最后那个上扬的语气是在和我商量吗?”额前青筋鼓起,暴君的拳头又开始悄悄发痒,她讨厌忤逆自己的家伙,可惜,对方是一名强者,现在和她决出生死就太亏待这份未能完全发挥的力量了。
这样想着,她长长地吐出心中浊气,热浪在脚下的冰面上犁出一道深沟:“你想知道一些情报吗?关于我和创造我的人。”
闻言,星见雅心头微颤,却不能流露出激动的神色,她将眨眼的时间延长了十分之一秒,再次睁开时,其中依旧是那般古井无波:“这得看你想要交换什么,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以考虑。”
然而,完全没有勾心斗角的想法,暴君只是开始一味掏自己的老底:“我是基因技术的产物,君王暴龙希人,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来自于我的能力「铁火烙印的王之颂歌」。拥有这样的能力,和我一样强的家伙,这世界上还有三个。”
……
“唔!”在热带雨林,一处任何仪器也探测不到的根据地内,紫府身躯忽然一颤,闷哼一声,首勾勾地摔倒下去,而就在他即将碰触到地面之时,金黄色的门扉忽然打开,溃散的珊瑚虫坠入其中,又从上方的第二道门扉落下。
一旁,金发碧眼的俊美青年上前一步,将紫府险些崩散的身躯接住,眉宇间满是担忧之色:“怎么了,大哥,己经安抚不了阿白的情绪了吗?”
大哥?奇怪,这究竟是口误,还是……
“啊,还是要麻烦你了,金阙,去调停这场闹剧吧,如果老七也出现在那儿,情况将会一发不可收拾,恐怕小半个雅努斯区都要毁灭,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紫府声音虚弱,像是刚刚经历了剧烈有氧的哮喘患者,而他话音刚落,身旁的青年便于金光中消失不见,原地只余下一枚飘落的羽毛,和他自信的声音。
“放心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