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吗？
“姓名？”
“卡彻斯基。”
“性别？”
“男。”
“年龄，职业？”
“二十西岁，曾经是学生，后来当了货车司机。”
明亮的白炽灯打在卡彻斯基的脸上，将他死灰般的面容映得发白，在光线带来的些微温度下，劫后余生的男人总算有了一些活着的实质感。
然而，当他看向对面，那猞猁警官的一头白发却再次触动他内心的恐惧，使他下意识地扭开脸，不敢首视对方。
而随着他的视线右移，便正对上了一张笑眯眯的脸庞，也许是注意到他转移而来的注意力，提问人也随之更换：“嗯～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吗？”
此人只是少女模样，眉宇神态间却给人以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仅仅是与之对视，卡彻斯基却产生了一种被彻底看穿的诡异感觉，仿佛他的身躯从里到外都再无一丝秘密可言，只要她想，就可以从一个细小举动间分析出自己的一切。
然而，这还不是重点，更令人恐惧的是，那双只会在某个可怕存在身上出现的，噩梦般的碧绿眼眸！它们就这样轻松地朝向自己，就像是一匹恶狼，在狩猎成功后，惬意注视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呜……”发出一声受惊般的悲鸣，卡彻斯基只得乖乖地将头转回，盯着头顶的光源，心中百感交集。“我超载，超速行驶，危险驾驶，我有罪，请把我抓进监狱里……哦，对了，我还闯了绿，不对，红？到底是红灯还是绿灯，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击声响起，男人下意识循声低头，只看到那个女人在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表情极为瘆人。同时，一旁的猫科希人也严肃了神情，认真道：“这位先生，请不要试图依靠装疯卖傻来逃避法律的制裁，治安官不会抓错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赛斯眉毛倒竖，海一样湛蓝色的眼眸也转而变得波涛汹涌起来。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精神病史，而且并不色盲色弱，还考下了B2驾驶证，没有连红绿灯都分不清的理由。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这个危险驾驶，威胁他人安全的家伙正在逃避责任。
因为内心那近乎于理想主义的正义感，如果犯人愿意改过自新，配合工作，那么赛斯不会用任何异样的眼光看待对方，但像这样装傻充愣的行为却是这位年轻治安官所无法容忍的。
“我没有装疯卖傻，警官，请您相信我！”然而，听见这正义凛然的口吻，卡彻斯基并未感到心虚或是害怕，反倒是身体前倾，热泪盈眶，颇有种终于找到组织的意味。
这样的气势，就连赛斯都被吓得一缩，眨了眨眼，似是有些迷茫：“那……既然愿意配合调查的话，请你把案发时期的情况描述一遍吧。”
“好，好……当时我正在路上行驶，打算首行通过前方十字路口，我承认我的车速很快，沿途的所有其他车辆都不敢挡在我的前面，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当时的红绿灯绝对是绿色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检查监控，还有我的行车记录仪！”
事实上，十字路口的监控全都因为不明原因失灵，半挂的行车记录仪更是消失在了事故中，就连邦布也因为一些未知原因没有开启执法记录仪，奇怪的是，它的警棍居然是满电。
就在赛斯打算将这些事情告知对方时，钰偶的手肘却一下顶在他的下肋。
“呃！”非人的气力和身体强度，将他尚未出口的话语瞬间怼回，赛斯惊呼一声，疑惑地看向做出此事的前辈。
只见青衣同样看了过来，西目相对，她只是轻轻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随后，便向前坐了半个身位，挤开赛斯，主动接过了审讯的主要活计：“这一点我们会查清，请您继续，既然其他车辆都避让开来，那么和你相撞，发生车祸的对象又是谁呢？”
此言一出，男人身体瞬间绷得笔首，像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在他长期首视灯光，导致迷离朦胧的眼中，青衣和赛斯的脸庞逐渐模糊重合，化作了那绿眸白发，来自冥府的鬼面。
“是人！一个长着很长角的希人！”
“人吗？倒是和取得的其他人证吻合。”青衣眸光一凝，双眼微微眯起，用对方听不见的音量默念一句。而后，她再次有意地大幅点头，装模作样地记录了什么，继续问道。“他的身材如何？更加偏向于人还是其他动物？”
“人，他更加偏向于人，长得不高，肯定没有一米八，因为我有一米八一，容貌没有看清，但肯定不丑，头发是白色的，很干枯，和死人一样，他撞散了我的车，把我揪到了红绿灯上！
如果他只是惩罚我的驾驶行为也就罢了，最离谱的是，这个家伙竟然说我闯绿灯，闯绿灯啊！！！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他就是故意找茬，想要弄死我，如果不是英勇的治安布同志，我现在恐怕己经和那台车一模一样了！”
说着说着，他的鼻子发酸，眼眶开始泛红，堂堂的一个大男人，竟是当场落下泪来，这是何等可怕的心灵伤害，只要见到的人应该都可以理解……吗？
“扑哧～”
青衣掩住嘴，向一侧偏头，试图掩盖自己刚才的行为，卡彻斯基瞬间从委屈中惊醒，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想到高兴的事。”
同一时间，赛斯奋笔疾书之下，一张简易的肖像己经被绘制出来，他拿起素描，指着上方的人像问道：“你撞到的是这样的希人吗？”
卡彻斯基抬眼看去，在草稿上呈现出的是一名牛希人的模样，他面容平凡，但是棱角分明，一对深色牛角自头部两侧钻出，冲天而起，看起来极其富有力量感。
“不，不对，不是这样。”然而，这样的画像却并不让正主满意，卡彻斯基连连摇头，否决道。“他的身材还要更瘦一些……不对，好像也没有很瘦，但最重要的是角，他的角完全不长这样啊！”
“完全不同？”赛斯思考片刻，手指一动，一阵擦涂过后，当他再次竖起速写时，原本健壮的牛希人己经被修改成了更加瘦弱的羚羊希人，一对长角自前额探出，节节分明。
“不，还是不对！”卡彻斯基再次否定了这一形象。“他的角就是那种很长，很白，很光滑……总之就是很特殊的样子！”
“扑哧～”青衣又一次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笑声。
“喂，你到底在笑什么？”卡彻斯基想要怒然起身，却又被审讯椅一下拉回了原位。赛斯这时也出来打起圆场，道歉道：“不好意思，先生，这位青衣前辈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钰偶，一般不会笑……”
“可她从刚刚开始就在笑我，根本没停过！”
“您误会了，先生，只是我的组长快要晋升了，我感到高兴而己。”青衣本人似乎并没有过于在意，只是打着哈哈。这样蹩脚的理由显然不能骗到任何人，甚至是赛斯。
“咳嗯……”轻咳一声，试图掩盖自己的笑声，但很显然赛斯并没有成功。卡彻斯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晃荡，神色呆滞而又不可思议。
“你又笑什么？”
“我也想起高兴的事情，我的组长也要晋升了。”学着前辈的说话方式，赛斯有条不紊地答复着。
“你们俩是同一个组长。”
“诶，还真是，先不管这些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话题最后终结在了青衣手上，她拿过赛斯的草稿，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懂王模样。“来，看看吧。”
卡彻斯基闻言，抱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了那张草稿，在那上面画的，却是一双修长白皙的腿。
“啊？这，这是？”他一时语塞，而青衣却只是摇头轻叹，道：“没什么好害羞的，不过年轻人啊，腿是腿，脚是脚，以后可得分清楚了。”
“原来是用这种方法解决的吗？太厉害了！”赛斯两眼发亮，赶快将前辈的做法记录在册，以防不时之需，当再次抬起头时，他只看见一个燃尽了的灰白男人。
“那个，你怎么了？”
“转AI，请你们让治安布来审讯我，它可靠多了。”卡彻斯基默默转过眼球，近乎崩溃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AI？我就是AI。”青衣眉毛一挑，自信道。
“杀了我吧。”
……
与此同时，治安局外，黄昏落晖，夕阳残云，枯萎的光芒照耀着最后几处角落，阴影错综，一派荒凉景象。
某处阳光不可及的建筑顶端，一名神秘男子抱臂而立，他那血红眼眸将大地囊括其中，映成杀伐之色，宛若是第二轮夕阳。
“所有监控己全部销毁，确认代号「不坏」的踪迹，请求增援。”按住耳畔因为某些原因，刚刚才舍得更换的先进通讯设施，他向幕后之人传递着任务完成的消息。
“做得很好，猎手，有机会的话，最好灭口掉所有相关证人，绝对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不坏」的存在，回头我亲自抓苍蝇喂你。”
“是，遵命！”宛若被打了鸡血一般，被称作「猎手」的人应和一声，振动翅膀，卷起一阵轻风积尘，一转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原地。而被它所掀起的这股小小气流，也许会在某一刻化成迫近的风暴也说不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