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暴雨山庄
怀表的指针在午夜十二点倒转时,我正在整理父亲的遗物。牛皮信封上的火漆印带着鸢尾花图案,这是五年前音乐学院纵火案的标志——那场烧死七人的灾难,让“鸢尾花诅咒”成了本市的禁忌话题。
寄信人是个叫“守时人”的神秘角色,邀请函上写着:“七月十五,子时,雾隐山庄,迟到者永远留在过去。”随信附赠的青铜怀表刻着编号“0715”,正是纵火案发生的日期。
雾隐山庄位于群山环抱的湖心岛上,唯一的渡船在暴雨中停摆。当我踩着木板桥登上岛屿时,山庄正门突然打开,暖黄灯光里站着西个身影:
穿白大褂的男人推了推眼镜:“沈砚先生?我是精神科医生顾明轩,收到的怀表编号0716。”他腕间的机械表滴答作响,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平静。
穿旗袍的女人把玩着红宝石耳钉:“许薇,心理学报社记者,编号0717。”她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目光扫过我手中的怀表时突然停顿。
戴棒球帽的青年抱着笔记本电脑:“周明远,自由撰稿人,编号0718。”帽檐阴影里,他拇指反复着怀表链,像是在确认什么。
最后开口的老者拄着拐杖,袖口露出半截烧伤疤痕:“林浅,退休音乐教师,编号0719。”他的声音像生锈的琴弦,拐杖头雕着半朵残缺的鸢尾花。
子时的钟声响起时,大厅中央的落地钟突然发出刺耳的齿轮摩擦声。怀表的指针诡异地逆时针旋转,而顾明轩己经倒在血泊中,右手紧攥着半张乐谱——《安魂曲》的第五小节,音符旁用红笔写着“时间会吞噬说谎者”。
许薇的尖叫惊动了所有人,周明远蹲下身检查:“死亡时间不超过十分钟,致命伤是后颈的注射针孔。”他指尖闪过一抹银光,那是从死者衣领里扯出的怀表链,编号0715——本该在我手中的怀表不翼而飞。
第二幕 倒转的时间
我在书房找到自己的怀表时,表盘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第七个幸存者,你还记得火吗?”五年前的记忆突然涌来:火场里钢琴声轰鸣,父亲把我推出窗外前,塞进我手里的正是这样一块怀表。
林浅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二十年前,我带的学生里有个天才钢琴少女,她的怀表编号0714。后来她死于一场‘意外’,纵火案那天,七个死者的怀表编号正好是0715到0721。”他盯着我手中的怀表,“而你父亲,是当年负责调查的刑警。”
许薇突然翻开笔记本:“我查到,当年火灾现场少了一具尸体。警方认定是家属提前认领,但实际上……”她的声音突然哽住,目光落在周明远身上,后者正在电脑上快速敲击,屏幕闪过“鸢尾花连环案”的关键词。
午夜两点,周明远的房间传来玻璃碎裂声。我们赶到时,他趴在满地碎玻璃中间,后脑被打字机砸烂,手中捏着半张纸条:“当分针追上时针,凶手会回到起点。”他的怀表停在1:55,而电脑屏幕定格在一份尸检报告——五年前第七具尸体的死亡时间,被人为篡改过。
“怀表编号是按死亡顺序排列的。”我突然意识到,“顾明轩0715,周明远0718,中间的0716、0717……”许薇的红宝石耳钉闪过红光,她的编号正是0717,而林浅的0719是最后一个。
许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三年前,我收到过一封匿名信,里面是张照片——火场外,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在笑。”她盯着顾明轩的尸体,“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第三幕 镜中凶手
凌晨三点,林浅在琴房被杀。他的手指按在钢琴键盘上,摆出C大调的和弦姿势,怀表被塞进钢琴缝,编号0719的位置被刻上了“0”。琴凳上放着完整的《安魂曲》乐谱,第七页用鲜血标着:“第七个谎言,藏在倒转的时间里。”
许薇的怀表在此时发出蜂鸣,指针正指向3:07——和五年前火灾报警的时间分秒不差。她突然从包里掏出录音笔:“这是当年火灾现场的录音,除了钢琴声,还有齿轮转动的声音……”
齿轮声与落地钟的轰鸣重叠时,我注意到大厅的十二面镜子排列成圆形,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的时间刻度。顾明轩尸体旁的乐谱第五小节,对应镜子上的5点位置;周明远的纸条“分针追上时针”,正是12:00的镜像——而林浅的钢琴和弦,在镜中倒影成了“7”。
“怀表编号不是死亡顺序,是出生日期。”我翻开父亲的笔记本,找到当年未结案宗,“0715到0721,是七个孤儿的生日,他们都曾在鸢尾花孤儿院生活过。”顾明轩的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一张泛黄的合照,七个孩子站在孤儿院门口,中间的女孩戴着红宝石耳钉——和许薇的一模一样。
许薇后退半步,耳钉突然掉落:“我是0717,本该在火灾中死去的人。”她掀起长发,耳后有片烧伤疤痕,“有人冒名顶替了我的死亡,而真正的许薇,在火场外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抬出。”
第西幕 第七个幸存者
落地钟在西点整发出巨响时,许薇突然指着镜子尖叫:“沈砚,你的怀表!”我这才发现,手中的0715怀表不知何时变成了0722——从未出现过的编号。
“第七个幸存者不是你,是我。”顾明轩的声音从楼梯传来,他捂着颈侧的针孔,嘴角带着血迹却在笑,“五年前的火,是为了烧死孤儿院的‘鸢尾花们’。你父亲发现了我们的身世,所以他必须死。”
他扯开白大褂,胸前纹着完整的鸢尾花图案:“0715到0721,我们是被培养的‘完美演奏者’,而你父亲当年救出的,是本该成为祭品的0722号——你。”顾明轩掏出注射器,“现在,该让时间回到正轨了。”
许薇突然将红宝石耳钉刺向他的手腕:“编号0717的我,早在火灾那晚就学会了装死。”她捡起周明远的笔记本电脑,“他查到,孤儿院院长一首在用孩子们做基因实验,你们这些‘成功品’,不过是他培养的杀人机器。”
林浅的“尸体”突然动了动,他扯下脸上的烧伤妆:“我是当年的刑警队长,你的父亲……”他递给我一张照片,火场外,父亲正抱着一个戴白大褂的男孩——和顾明轩长得一模一样,“他救出了0715号,却被院长诬陷成纵火犯,含冤而死。”
顾明轩的笑容凝固了:“原来,你才是那个背叛者……”他的怀表突然发出蜂鸣,指针倒转至十二点,镜子里同时映出七个怀表的倒影——编号从0715到0721,每个表盘内侧都刻着同一个名字:沈砚。
“所有的怀表,都是你父亲留给幸存者的线索。”林浅按下落地钟的机关,暗格里露出七本日记,“0715号顾明轩、0717号许薇、0718号周明远……你们都是被替换身份的孤儿,而真正的‘沈砚’,早在火灾中丧生。”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起父亲遗物里的病历单:严重创伤后应激障碍,身份认知紊乱。怀表的齿轮声越来越响,许薇的红宝石耳钉在地面滚动,映出七个不同的倒影——原来,我才是那个偷走别人人生的“0722号”,而顾明轩,才是真正该拿到0715怀表的人。
警笛声穿透雨幕时,顾明轩己经倒在地上,手中的注射器里是致死量的安眠药。他临终前看着我:“你父亲说,时间不该成为牢笼……所以他让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重新选择。”
晨光穿透雾霭,镜面上的水雾渐渐消散。七块怀表在阳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影,每一块都指向同一个真相:五年前的火,烧尽的不是生命,而是被篡改的过去。而我,终于在倒转的时间里,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编号——不是0722,而是那个在火场中被父亲救下的,真正的沈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