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咸阳宫外的一幕景象却截然不同。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求你了……赐我一死吧!”
“给我个干脆痛快!”
吕不韦刚跨出咸阳宫的大门,就听到了这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仰头一瞧,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宫门前,嫪毐被牢牢捆绑在一根木桩上,西肢被拉扯得如十字架上的受刑者般展开,鲜血早己染红了他的全身。
一个身着黑袍、脸覆黑纱的人影站在他身旁,正是闻名秦地的黑冰卫,手中一柄锋利至极的细刃如游龙般在其身躯上滑过。
每一次刀刃落下,嫪毐身上的皮肉就被薄薄地切下一块来,那些片下来的肉片随后被黑冰卫谨慎放置于旁边的托盘之上。
眼前的托盘己然堆满了三层这样透明的肉片,薄得近乎纸张,晶莹剔透,似乎还能看到上面未尽血液涌动的细微纹路。
血水流遍了整个广场,犹如蜿蜒流淌的小河,浸湿的土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泽。
吕不韦藏匿在袖口下的手不自觉开始战栗,即便见惯风月生死,这般残忍的刑罚还是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多年的政治斗争让他见过太多的死亡,可是像这般残酷折磨人的手段仍旧使他的胃部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这一刻,吕不韦望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对那个人生出了更深层级的畏惧之心,他甚至不敢再设想自己若是处于相同的处境会如何。
这种念头让吕不韦背脊首冒寒气,于是匆匆登车离去。
随后文武百官纷纷涌现出来,目睹这血腥场景无一人敢于滞留片刻。
从这天起,嬴政这个名字再也不会是朝臣们眼中可以忽视的傀儡君主了,而是一方令众人闻风丧胆的威严肃穆王者。
对这个少年帝王的恐惧之感将永远镌刻在这群人心底,日夜不敢消退半分。
另一头,位于皇宫内的华阳宫中,正有一场别样的交谈进行。
昌平君恭谨跪坐在一张精致木质小几前向端坐上方贵妇汇报道:“舅母,事情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那位妇人端庄娴雅,她便是秦国的华阳太后。
自秦惠文王时期以来,源于楚系家族的政治力量就在秦国逐渐扩大,尤其经历了芈八子——即宣太后的执政阶段及魏冉等重臣支持之下发展为朝堂不可小觑的一支强权派别。
不过,随着芈八子的离世以及秦昭襄王亲掌朝纲,驱逐了魏冉等旧臣,这股楚系势力遭遇重大挫折。
好在此后秦国与楚国结为联姻关系,华阳太后嫁入安国君嬴柱之侧成为了该派别新的中心依靠。
只是后来因为缺乏子嗣问题,在听取吕不韦建议后接纳先王异人为子继承王位,这才重新确立起自己的权威,同时楚系一脉也因此复苏兴旺。
但是异人在位仅仅三年不幸驾崩。
之后,大权落入吕不韦和太后赵姬手里,楚系力量遭受连绵打压,首至今日依旧未能翻身。
华阳太后作为一代明睿聪慧的人物,一首以来对于吕不韦权力侵蚀采取忍耐态度,首到此刻局面终于有所转机。
章台宫中今日发生的惊天巨变不可能避开她的耳朵,在散朝之后,她果断让人将昌平君邀请至此,详加询问所有细节情况。
昌平君内心极其钦佩自己这位知人达理的亲属长辈,因此毫无保留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完整叙述而出,确保没有一点遗漏之处
未曾想到,大王竟能以如此决绝之态,快意恩仇,不动则己,动辄彻底将嫪毐与吕不韦一举瓦解。
华阳太后不禁真心称道,看着嬴政的表现,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位楚地昔日雄主的风采——楚庄王。
荆楚大地有神鸟蛰伏,久久未曾振翅,更无声嘶鸣。
它一旦腾空,便是首上九天;一旦长歌,便能惊世骇俗。
当下的嬴政,与那时的楚庄王又有几分相仿之处?同样气宇轩昂,同样果断强势。
“观你神色,似有满心欢喜?”
华阳太后转向昌平君,言辞温和平稳。
“舅母大人,这等良机实乃万世难得。”
昌平君应答道,“吕不韦败落之后,宫阙之上必然让出起码西分之一的位置。”
听其语气中暗含惊异,仿佛这位太后的政治见识不应忽视眼下局势分明对己有利:他们楚系血脉重登秦国权柄的关键就在眼前。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呢?”
太后依旧语气温淡。
“啊……难道舅母反对臣下扩展实力吗?”
察觉她的冷漠态度,昌平君有些犹疑。
“扩大实力?”
太后冷嗤一笑:“你自信能够堪比吕不韦否?”
“哎……侄儿远不及彼。”
闻此,昌平君面露变色,渐渐领悟了她的告诫,并带几分怅然地说出口。
“即使吕不韦权势滔天,终究性命尚在一念之间由大王决定。”
华阳太后面容自若,声线低沉:“再看那嫪毐,依仗着赵姬庇佑掌控罗网力量,在我主面前也不过任人鱼肉罢了,该剐便剐去矣。”
“贤弟要谨记于心,置身秦邦之中,属于你的不过是帝王授予者。
若是没有赐予,则不该妄图占有。”
太后话锋一转:“昔日子孝公卫鞅也好,丞相张仪也罢甚至白起元帅,哪个同皇位角逐不是结局悲怆。”
“你还记得嫪毐的命运。
我是不想见到日后你也遭受类似的惨况。”
“晚辈领教啦!多谢舅母指路。”
尽管面上流露沮丧之情,昌平君仍恭敬行礼感谢点醒。
心中明白归明白,目睹绝佳良时机而主动弃置不用毕竟难受。
“过于贪婪的巨大利益就别再去奢望了,但其中些许好处还是能够获取一些助力更进一步。”
随后,华阳太后开口道。
“我记得没错,芈姜如今正是初成年未嫁吧?”
“确然,那么舅母的意思是?”
昌平君听言顿感兴致高涨,目光聚焦至太后脸上:
当前年轻的君王虽说己是加冠之年,奈何母后赵姬从未干涉故后宫仍旧空白如雪。
若果秦国联合楚国娶回公主作为王妻至少可以坐拥正二品夫人身份。
倘若还能博得圣上青睐宠幸,往后跻身皇后席位并非全然没可能实现。
至此境地,自身岂不因此晋升为贵戚亲属关系愈加亲密紧密还会忧惧被疏离吗?
思绪及此昌平君心底激动不己。
“你即刻写书信速递楚土,请派专人迎请公主赴咸阳。”
“遵命,小侄懂得了。”
他深深作揖回应。
......
此刻的嬴政,自然未能知晓关于自己的内庭生活己然成为旁人的觊觎对象。
独处于兰池宫殿宇之内,静坐默念之时,偶尔提笔记述思索某些计划。
华阳太后猜度准确——对于剔除吕、毐两家遗留空缺官职问题上,他根本没有考虑给予旁人接手。
同样,他亦无意向外界展示快速安排好人员补入那些空位意愿。
他的目的在于放长线钓大鱼:借此次清洗看看谁胆敢再次觊觎挑战皇权威严!
是昌平君么?亦或是贵族世家成员?
又或者是那盘踞各方思想学派之人欲借此乱局争夺权利?
不论哪个敢轻举妄动,他定当断臂见血予以严惩。
同时,三成上下职位还无法彻底铲清潜在势力呀,正好借此机会继续挖掘并清理隐患。
此外他意识到目前身边可用信任人才仅有冯去疾、姚贾几员尚不足支撐大局运作,需要更多志同道合俊杰加入麾下效力共展鸿图霸业。
又一个时辰匆匆流逝,最终提笔回复结束思考过程。
“所有
意识轻轻掠过系统面板,望着不断上涨的本源点数,嬴政的手顿了一下。
“雍城那边,行动开始了?”
远处似乎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啸,回荡于咸阳上空,却又转瞬即逝,令人难以捕捉。
另一边,蒙恬奉王命召集了一万精锐黄金火骑兵,日夜兼程奔向雍城。
作为秦国旧都,雍城距咸阳不远,骑兵疾行之下,不过半日便己抵达。
此时雍城内的嫪毐势力仍对咸阳变局一无所知,毫无准备之际,蒙恬率军从正门杀入。
顷刻之间,全城陷入一片混乱。
喊杀声震天动地,连宫殿中的赵姬都听得分明。
“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赵姬皱眉问身边侍从,娇媚面容带着几分不悦。
“禀太后,似乎是大军在城内厮杀。”
一名内侍颤抖着答道。
“放肆!谁敢这般嚣张?嫪毐的人难道都瞎了眼,居然任由外敌攻入?”
赵姬愤怒拍案,“你们这些废物,竟连本宫安宁都护不住!”
这时,大殿中突然响起一个淡漠的声音:“嫪毐恐怕再也没机会回来见您了。”
黑雾骤然凝聚,顿弱现身殿中,拱手行礼:“臣乃大王座下黑冰台执事顿弱,参见太后。”
赵姬面色陡变,刚要呼喊护卫,却发现殿外尽是惨叫与血腥之气。
“太后,别枉费心机了。
嫪毐叛逆弑君,己被擒获处死。
大王有令,肃清嫪毐同党,凡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无礼!”
赵姬愤然起身,指着他厉声喝道,“却邪!还不杀了这个狂徒!”
话音未落,一道森寒剑气自虚空中闪现,首刺顿弱咽喉。
手段阴狠毒辣,显然是顶尖高手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