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距离飞升成功差一劫
问天宗新宗主即位的那一夜，他的师父祝锦浑身浴血倒在茫茫雪色中。
“我明明……满级了……清了所有的师徒任务，为什么还会……”
眼前万丈断崖，身后是问天宗的追兵，祝锦走投无路，含恨闭上双眼。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求上苍垂怜，让我祝锦别再遇见他们七人……
【叮咚】
【检测到宿主处于濒死状态】
【新机遇开启——风雪夜归人】
“前辈、前辈！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祝锦双眼迷蒙，隐约听见脑海中传来系统提示音，眼前有个微胖的少年，将他背起，走向悬崖一侧，这里竟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
……
十载光阴过，记忆里的雪至今忆起仍是寒凉。
祝锦睁开眼睛，暖融的午后阳光落在他的面庞。
一只肉团子仿佛炮弹忽而向他冲来！
“师父——”
“噗呃！”
祝锦防不胜防，被砸了个正着。
他忍着肋骨传来的疼痛，低头环抱怀里一团。
六岁孩童，正捂住脸呜呜哭。
在他身后，是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丫头。
小丫头模样可爱讨喜，衣着却破烂，甚至打了三五个花补丁。
这补丁自有来由。祝锦坚持小孩子要穿花的，喜庆。可布料又买不起那么多，只好人均五个补丁，硬把人家好衣服给改坏了。
他自己倒是穿了身水蓝长袍，虽然料子便宜，但算得上人模人样。
苦孩子也不能苦自己。
十年前，走入绝境的祝锦被渔歌楼少楼主李安来救下。李安来明知他是问天宗的“叛徒”，却执意救他。
“我知祝师为人磊落，怀瑾握瑜。您和程玄心程宗主之间，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程玄心，是祝锦的关门弟子。当年祝锦含辛茹苦，传道授业，却养出了个白眼狼，实在叫人寒心。
白眼狼还不止一个。
祝锦曾是名满天下的“仙师”，他教出的七位弟子，如今在各大门派均担任要务，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
任谁也不会想到，当年炙手可热的祝师，如今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怀里的小孩又在嘤嘤哭，把祝锦飘走的思绪拖回来。
“罗汉果，你和板蓝根在吵什么呢？”
渔歌楼收养的这些孩子大多是被人遗弃的孤儿，没有名字。早几年祝锦还能取几个“云歌”“素月”之类的雅名，后来懒了，干脆后山的药草名轮着取。
他怀里这个男孩叫罗汉果。
“是师姐、师姐先欺负人……”
“什么！你恶人先告状！”
板蓝根张牙舞爪，要扑上来。祝锦一手一个，抓猫似的提溜他们的衣领。
“好了好了，都给我老实点。”
两个孩子到一旁闹去了，祝锦躺回摇椅，随手点开系统面板。
……
这玩意儿十年没更新了。
祝锦二十岁时第一次得到系统，那时系统说他此生注定要收七个弟子，完成师徒任务即可功法大成。
祝锦照做，徒弟养了，功法成了，名声有了。
后来徒弟背刺，功法消散，名声尽毁，他除了返老还童，还保持着一张二十岁的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
所以这中间究竟是缺了哪个环节？！
悲哀往事盈目，祝锦躺都不躺了，一个猛起身。
十年，这十年他是怎么过的！
问天宗之变，他耗费一年时间，重新恢复修为。
这期间系统像个死鬼，毫无音讯。
他好可怜。除了吃喝玩乐、养花带娃、招摇撞骗，就再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系统迄今只有一条显示——【距离您成功飞升还差一劫】
……
所以这一劫到底是什么！
他都想好了。如果系统能给他个明示，就算让他花天酒地一辈子，他也愿意。
但系统就是不出面。
好烦。
祝锦盘着罗汉果圆溜溜的脑袋瓜，唉声叹气。
他这渔歌楼的司教当得轻松自在，但飞升始终是他心中执念。
那七个逆徒是不想见了，最好他们都别来烦他。
“祝司教，原来你在这儿？真是叫我好找。”
一道轻柔婉转的女声响起，祝锦起身。
“宋司教。”
来人名叫宋焉，是渔歌楼另一位司教，司礼仪音律、阵法丹药、幻术养宠、摆卦算命。
但凡祝锦不教的，她全教。
而祝锦只教剑法。
渔歌楼经费有限，李安来只请得起他们两位，这还是在祝锦不要工资的前提下。
教这么多课，宋焉对此并无微词。
毕竟钱都归她。
宋焉人长得温婉，教学生却严厉。
“方才就听见有孩子在这里闹。板蓝，小果，说了多少遍，不要扰了祝司教清净。”
“呃……宋司教，你前面是一棵树。”祝锦好心提醒。
“啊，失礼。”
山里桂花开了，盈盈满目的灿金色，宋焉正在对着一株歪脖子桂花树说教。
宋司教双目有疾。
可她自己习以为常，活得洒脱。
她转而面对罗汉果。
“多谢祝司教。”
“那个……司教，我是罗汉果。”男孩支支吾吾。
宋焉微微一笑，捏起罗汉果的小脸蛋。
“好啊！小果子，可算让我抓到你了。”
罗汉果吱哇乱叫，板蓝根瑟瑟发抖，只有祝锦在看热闹。
打发走了两个小的，宋焉换上一脸愁容，和祝锦说话。
“李楼主瞒着我，今日我才得知，那苍雁门竟是要收了我渔歌楼，以此扩充他们门派。”
宋焉提及的这件事，祝锦也是头一回听说。
“苍雁门？那门派离得好远，来我们这荒郊野岭凑什么热闹？”
宋焉摇首，忧心忡忡。
“我问楼主，他吞吞吐吐，不肯告知全部真相。只说收购的钱，全部用来安置楼中孤子，还会给你我一大笔补偿，定不叫渔歌楼的人受了委屈。”
不让别人受委屈，那必定是要自己吞苦果。
以祝锦对李安来的了解，他必然受到威胁，又不肯让旁人忧心，干脆自己承担一切。
祝锦能想到这点，玲珑心思的宋焉自然明通。
宋焉在楼中的时间比祝锦更长，和李安来都是十余年的交情。
苍雁门……
祝锦回忆着这个门派。
天下名派有十，一宗二阁三楼西门，苍雁门便是西门之一。
渔歌楼虽身处其中，但李安来的父亲挥霍无度败光家底，等到他接手时，只剩个西面漏风的屋子，凄苦至极。
现在的渔歌楼面对苍雁门，那就是蝼蚁和巨象。
祝锦稍作思量，心中有了主意。
“宋司教莫急，我去寻楼主，与他商议此事。当年渔歌楼收留了走投无路的我，如今我祝锦就算拼命，也要保全渔歌楼。”
宋焉闻言大为感激，对着歪脖桂花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那就有劳祝司教。”
“……我这便去了。”
祝锦将系统之事搁置到一边。
在他心中，渔歌楼为重。若是当年没有渔歌楼慷慨相助，也不会有如今的祝锦。
寻见李楼主时，对方坐在西方的木餐桌前愁眉苦脸。
面前是一座堆得高高的包子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