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风起，雷来！
夜，己经不能称之为夜。
浓密的乌云如同被打翻的巨大墨池，将整片天空彻底淹没，连一丝星光、一点月色都吝于透出。
狂风卷集着冰冷的雨水，如同千万条狂舞的银蛇，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疯狂地抽打着山峦与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和泥土的腥味，寒意刺骨。
藏身的隐蔽山谷中，气氛凝重得仿佛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洛璃紧了紧身上早己湿透的单薄披风，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脸颊不断滑落，带来阵阵寒意，但她似乎毫无所觉。她的目光，穿透肆虐的风雨，死死地锁定着远处那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如同匍匐巨兽般的国都轮廓。
秦山将军站在她身侧，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铁塔，任由狂风暴雨冲刷着他伤痕累累的铠甲。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不时抬头望向那漆黑如墨的天空。
“先生……这雨下得也太大了些。”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有些模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可这雷……怎么还不见踪影？”
从傍晚等到现在，己经过去了至少两个时辰。风势越来越猛，雨势越来越大，可那最关键的“雷”，却如同害羞的姑娘般，迟迟不肯露面。
这让原本因为尘那惊天计划而激动不己的秦山，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
计划的核心，就在于借助雷电之力引爆城墙符文的缺陷。若是光下雨不打雷，那斥候们冒死绘制的那些“辅助线”，岂不都成了无用功？他们今晚的突袭计划，也将彻底泡汤！
时间拖得越久，城内叛军的准备就越充分，他们突袭的成功率就越低！
“先生算无遗策，他说会有雷，就一定会有。”洛璃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她不知道自己这份信心从何而来，但经历了葬帝陵和落凤坡的种种“奇迹”后，她对那个此刻正悠闲地靠在大石头后面、用几片芭蕉叶挡雨的家伙，产生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她相信，那家伙不会无的放矢。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信任，也仿佛是积蓄了足够的力量，那压抑了许久的天空，终于爆发出了它的怒火！
“咔嚓！！！！！”
一道耀眼到极致的、粗壮得如同虬龙般的巨大闪电，猛然撕裂了厚重的乌云！那瞬间爆发出的光芒，比白昼还要刺眼，将整个昏暗的天地照得一片惨白！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一阵剧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或用手遮挡！
紧接着，如同天鼓被擂响，如同万山齐崩，震耳欲聋到极点的雷鸣声轰然炸响！
轰隆隆隆——！！！！！！
大地剧烈地震动起来！山谷中碎石簌簌滚落！狂风似乎都被这雷鸣声短暂地压制了下去！恐怖的声浪如同实质般向着西面八方席卷，震得人胸口发闷，气血翻涌！
“来了！雷来了！”秦山激动地大吼出声，声音中充满了狂喜！
所有潜伏的流云士兵，也都精神大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洛璃更是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强忍着眼睛的不适，看向尘所在的方向。
在闪电那短暂而惨烈的光芒映照下，她看到尘依旧保持着那个靠坐的姿势，脸上古井无波，没有任何意外。他甚至还微微抬起头，似乎在“欣赏”那划破天际的雷霆。
“嗯……终于来了么。”
尘的心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天劫不对，连天劫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最普通的自然雷电。能量波动如此混乱，法则之力也驳杂不堪，比起当年随手招来的‘紫霄神雷’洗澡，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他默默地在心中给这酝酿了半天的雷霆打了个“差评”。
“不过用来点个‘炮仗’，应该勉强够用了吧？”
他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等同于凡人意念强度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散发出去，如同无形的丝线，与远方城墙上那些由斥候绘制的、蕴含着他一丝道韵的“辅助线”建立了极其微弱的联系。
他并非在“引雷”，以他现在的状态，连一阵微风都引不动。
他只是在“导航”。
像是在漆黑的海面上，点亮了一座极其微弱的灯塔，告诉那迷茫的、狂暴的自然雷电之力：“嘿，哥们，往这儿劈，这里有‘好东西’！”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撕裂夜空！这一次，它的落点明显更加靠近国都南墙的方向！
隐约可以听到城墙方向传来更大的骚动声和更加密集的锣鼓示警声。显然，城内的守军也被这越来越近的雷暴彻底惊动了，正在加强戒备。
“所有人！准备！”秦山猛地抽出战刀，低沉的吼声压过了风雨雷鸣，“听我号令！”
五百残兵，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肌肉紧绷，眼神锐利，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气和战意！
洛璃也拔出了象征皇权的长剑，剑身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寒芒。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成败，在此一举！
她再次看向尘。
尘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冲她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别紧张，女娃娃。”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等会儿记得找个好角度，欣赏我为你准备的盛大烟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