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冷白光线以每秒60次的频率震颤着,在老板油腻的鼻尖投下交错的阴影。
林宇慢条斯理地转动着镀铬钢笔,金属笔帽在监控摄像头下泛起幽蓝反光,笔尖在审讯桌不锈钢包边上敲出规律的节奏——咔、咔,第三下时突然重重顿住,在桌面留下芝麻大小的凹痕:"说吧,印刷窝点在哪儿?"
老板缩在铁椅上,手腕被手铐勒出的红痕渗出组织液,却还在嘴硬:"我真不知道!就是有人送货,我...我只负责卖!"他的目光游移不定,瞳孔在扫过单向透视玻璃时骤然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肌肤,在虎口处留下六道渗血的月牙。铁椅腿与地砖摩擦发出尖锐的吱呀声,暴露了他颤抖不止的双腿。
林宇突然把查获的盗版书摔在桌上,《追风筝的人》封面在撞击中撕裂,铜版纸页如白鸽般散开,露出内页歪斜的宋体字。
纸张撞击声在密闭空间形成声波反弹:"装什么糊涂?"他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半月形旧疤,"凌晨三点十七分交易,三短两长的暗号手势,行车记录仪里那辆厢货拐了七个弯才进的废弃工厂——"俯身时皮带扣撞上桌沿,带着皮革味的呼吸喷在对方脸上,"别逼我用手段。"
老板的喉结在松弛的颈皮下滑动如困兽,豆大汗珠滚落审讯桌,在陈年茶渍上晕开深色水渍。
林宇起身关掉白炽灯总闸,黑暗瞬间吞没房间,只剩墙角应急电源的红色警示灯每隔五秒闪烁一次。老板的轮廓在频闪中扭曲变形,左脸浸在血红里,右脸沉入深渊。
"西城区菜市场B区23号摊位,你老婆每天西点二十去新发地进货。"林宇的声音混着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女儿张晓雯,实验中学初二(3)班,上周刚拿了物理竞赛二等奖。
"他从文件夹抽出一张班级合影,两根手指按在穿校服的马尾辫女孩脸上,"要是让同学知道,她爸爸不仅卖盗版书,还在每本书里夹带..."老板突然爆发的哭嚎盖过了后半句话,后脑勺重重撞在椅背防撞垫上:"我说!但你们要在我家装监控!要便衣每天跟着她们!"
五小时后的城郊废弃工厂,林宇踩过满地《百年孤独》盗版封面,胶靴陷入尚未凝固的黑色油墨。
十二台海德堡印刷机余温尚存,滚筒缝隙卡着半截撕烂的《霍乱时期的爱情》第172页。技术员老周蹲在总控台前,手电筒光束里悬浮着无数尘埃:"三相电源线切口平整,用的是日本马牌切线钳,至少提前十西小时转移。"
正当林宇用镊子夹起通风口处的灰蓝色纤维时,队员小李突然从承重柱后探出头。
他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捏着张皱巴巴的送货单,泛黄纸页上"139XXXX5678 李明"的字迹被齿轮油浸透,第二个"明"字右下角洇开星形墨渍——这与三个月前端掉的南郊窝点中,那本《白夜行》扉页上的联系人笔迹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