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画
李嬷嬷对于作画一窍不通，却也感觉那牡丹像是真的一般。
掌柜的见她认可，才继续说价格，“这幅画不贵，只要五十两”。
李嬷嬷倒吸一口冷气，五十两还说不贵？
她们忙乎了大半日才卖出二十六两，而且也不是日日都能进账二十多两，下次再想卖鹿，要等到猴年马月。
再看那幅牡丹图，不能吃也不能喝，只能摆着看。
都是有钱人才会买的东西。
小月儿一步一回头跟着李嬷嬷走出书肆。
李嬷嬷拉着小月儿的手，问道：“小姐可是喜欢那幅画？”
小月儿听到掌柜的报价，想说喜欢却又摇摇头，“我不是想买，我只是觉得画的好看”。
假如她能自已画出来该多好。
卖出五十两的话，婆婆就不会因为卖东西被人奚落，她可以买好多好多桂花糖和桂花一起吃。
能画出一幅牡丹图，成了小月儿心里的执念，也是她挣钱的动力。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时间转瞬即逝。
如今的小月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李嬷嬷的头发半白，穿着粗布衣衫，和七年前的她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她气度不减，还真和庄户人家的农妇无二。
只是脸上那洋溢的笑，诉说着她如今的生活有多幸福。
“小姐，现在日头太毒，当心晒坏了，这些活老奴来做就行”。
她的眼睛像弯月牙儿一样，笑起来时，两个深深的酒窝就露了出来??，十分可爱。
眉毛像柳叶，明眸皓齿，光艳照人，只面色红通通，像熟透了的小苹果。
她的嗓音清脆，就像银铃儿一样在风中摇晃。
“婆婆，我喜欢做这些”。
她喜欢观察这些植物，看过之后就能深深印在脑子里。
桂花步履蹒跚，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
“小姐，嬷嬷，我来送水了”。
小月儿蹦跳着跑过来，端起桂花送来的水碗咕嘟嘟喝了下去。
随后用袖子擦了一把，笑眯眯的说道：“桂花，你怎么知道我快要渴死了”。
李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不能再这样跑了，再过几个月你就及笄了，姑娘家就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儿”。
小月儿对桂花吐了吐舌头。
她又被婆婆唠叨了。
每次她蹦跳撒欢儿，婆婆都要说她一顿。
要她有个姑娘家的样儿，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及笄了就是大人了，不能使小性子。
这些话她都会背了。
桂花端过一碗水给李嬷嬷，替小月儿开脱道：“嬷嬷，距离小姐及笄还有几个月呢，一日没及笄，就还是个孩子，再让她做几天孩子吧”。
李嬷嬷轻笑着用手指了指她们，“你们一个两个的哪有个姑娘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假小子呢。”
桂花倒是希望自已是个小子，那样她就能和欺负人的王庄头拼上一拼。
这些年每到秋收的时候，地里的庄稼就莫名的被偷。
为此李嬷嬷还亲自蹲守过，把王庄头抓了个现行。
可抓了也白抓，想要继续在庄子上生活，只能忍气吞声。
小月儿和李嬷嬷听她说想当个男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笑够了之后，小月儿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说道：“你要是个男人，我就嫁给你，一辈子都不用分开了”。
李嬷嬷佯装嗔怒地看了一眼她们，“不害羞”。
三个人的笑声传到不远处王如花的耳中。
她娘又给她生了个弟弟，以至于王如花的地位一落千丈。
每日有干不完的活儿，还有受不完的气。
弟弟惹祸是她的错，弟弟哭了是她的错，就连弟弟和她娘顶嘴都是她这个姐姐的错。
说她没带好弟弟，把弟弟教坏了。
王如花恨恨的看过去，把肩上的水倒进庄稼地。
“笑什么笑，一个被人抛弃的野种，还笑的那么开心，有你哭的时候”。
没爹娘的孩子竟然还 活的这样恣意洒脱，王如花嫉妒的要发疯。
假如她也没有爹娘，是不是就会和小月儿一样，无忧无虑，没人打没人骂。
突然一只手从她背后推了一把，王如花扑倒在前面的土地里，沾了满身满脸的泥。
“哈哈哈哈，太好玩了，你就像条狗一样，摔了个狗啃屎”。
五岁的王大宝拍着肉乎乎的手掌，笑得前仰后合。
王如花从泥里爬出来，胡乱擦去脸上的泥土，随手推了王大宝。
王大宝摔了个屁墩儿，坐在地上蹬着腿大哭。
“我要告诉娘你打我，呜呜呜，你这个赔钱货竟然敢打我”。
王如花听到他要告状，心里害怕起来。
无论对错，她这顿打铁定少不了。
反正都要挨打，王如花又在王大宝大腿根狠狠拧了两把，“凭什么被打的总是我？都是因为你这个祸害，如果你没来到这个世上，我就还是娘唯一的孩子，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从前她是爹娘只有她一个孩子，娘更是把她当眼珠一样疼惜。
王大宝的大腿根被掐紫了，哭得撕心裂肺。
这样大的哭声引来了王大嫂，她手里举着扁担跑了过来。
看到坐在地上大哭的宝贝疙瘩，心疼的要命。
这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还是个带把儿的。
“你这个挨千刀的赔钱货，大宝可是你的亲弟弟，他要是哪里摔伤了，看老娘不活剥了你的皮”。
现在她娘还不知道王大宝被掐，如果看到大腿根上的淤青，怕是真的会剥了她的皮，王如花撒腿就跑。
这一幕太过熟悉，从前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好像做梦似的，既陌生又真实。
小月儿看着他们，想起自已小的时候。
桂花拉了拉小月儿，“小姐，咱们回去吧，你不是还要上山画画吗？”
李嬷嬷把锄头和镰刀扛在肩头，拉着小月儿的手臂就往回走。
“小姐快些去吧，太阳下山之前务必要回来，可别让老奴担心”。
小月儿将自已画画用的工具装进背篓，带着桂花上山去了。
树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四周是吱吱的虫鸣声。
桂花走路不方便，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身后。
小月儿叫停还在努力爬山的桂花，“咱们就在这里吧，别再往上面爬了”。
桂花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小姐，你不是说今日要去画那个枣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