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开始
男主视角-过去、现在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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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提起沈霁晏，都认为他是一个挺冷淡的人。
即使，第一次见他，他给人的感觉足够地礼貌。
可是那股疏离却是永远都无法抹掉的。
只有在沈霁晏的印象里，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他的母亲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小时候经常教育他人要有礼貌。
男生要学会大度，也要有风度。
要让自已变得优秀，以后如果遇到很喜欢的女孩子之后。
千万不要让她来向下兼容你。
他的母亲在他的记忆里像是弯弯的月亮一般，干净、纯洁、温柔。
只可惜，后来他的母亲因为意外去世。
整个家庭都好像陷入了一场漫长的雨季。
似乎每一天都在下雨，潮湿黏腻，没有一点的光。
沈沈仲津变得很少回家，几乎是很少过问沈霁晏的情况。
有时候会因为长期的工作忘掉而忘记他。
沈霁晏和沈仲津的关系慢慢地，变得微妙，变得浅淡。
因为长时间的没有交流，甚至变得如同陌生人。
后来，初三那一年。
他十五岁。
那件事几乎是将他彻底地改变。
仿佛是一颗生锈的螺丝钉，倏然地掉下，整个机器或是巨大的工程在瞬间溃烂。
是他们班的一个男生。
沈霁晏和那个男生平时并不熟识。
那个男生不合群，性子阴郁，不爱说话。
家长来学校每次接他，都会忍不住地骂他。
骂得极其难听，都是身边的人经过劝架，家长才会勉强地闭上嘴。
后来，一次放学，沈霁晏回家时那个男生跟在他身后。
过马路时，路灯快要变成红灯。
沈霁晏想快点经过，胳膊却被男生死死地拽住。
沈霁晏顿了几秒，出声问：“你干什么？”
男生盯着他，一双眼睛红红的。
绿灯变成红灯，一辆车飞快地驶来。
朝着沈霁晏的方向。
他猛地推开了男生。
可没想到，车猛地急转。
直直地撞向了男生。
那一刻，车轮碾压地面刺耳的声响、身边人的惊呼与叫喊声、视线里刺眼的红色。
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似乎要将他死死地碾压。
然后世界消音。
周围很多人围上去，肇事者逃逸。
有的人拍过这段视频，放在网上。
极速地发酵。
学校对这件事处理得极为严肃。
当天晚上，沈霁晏被带进了校长办公室询问情况。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很害怕。
可是又因为路人拍的视频极具误导性，所有人都认为是他故意推的那一下，导致一个无辜的生命死亡。
他如实地解释。
只是还没有解释完，沈仲津冲进了办公室。
沈霁晏那时候以为，沈仲津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地。
至少不会让他这么害怕。
只是他没想到。
沈仲津进来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他被打偏了头，整个人都愣住了。
甚至不可置信。
脑袋空白了一瞬间，他才抬头。
周围的老师已经将沈仲津拉开。
沈仲津的眼里全是红血丝，看着沈霁晏，痛心疾首地说：“沈霁晏，你对得起你妈吗？做出这种事情？”
“还是我一直没有管你，让你变成了这副样子？”
时间太久远，那天自已到底说了什么，沈霁晏已经记不清了。
只知道之后，便是黑暗的、如同深渊一般的网络暴力，铺天盖地的谩骂，学校里的孤立。
仿佛一个人被坠进了无垠的梦魇。
最后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来的。
将肇事者抓获，酒驾。
幸好车辆上有行车记录仪，将那天的所有细节都记录的清晰。
这件事才得以反转。
只是那段时间，每一刻、每一秒，沈霁晏有时候觉得，自已连呼吸都是错的。
如此荒谬又可笑。
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仿佛他是一个怪物。
那时候他每天晚上都在想，如果他母亲在世，是会相信他，还是相信流言。
他可以肯定，他的母亲一定会相信他的。
这件事水落石出，一切都平息。
沈仲津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已的错误，也意识到似乎太过忽略沈霁晏了。
可是，已经破裂的关系想修复何其困难。
沈仲津无能为力。
后来，沈霁晏上了高中。
他住校，回家的频率很小。
他几乎不向沈仲津要钱。
很多时候，有一些教育机构会找他讲课、讲题亦或是出题，给的钱足够他生活。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高三。
高三提前上课，那天晚上，他出去买点东西。
意外地听见有一个女生在求救。
声音绝望又崩溃。
他和店里面老板一起过去。
救下了那个女生。
后来，学校里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了这件事。
将沈霁晏带进办公室，和他聊了一下。
这件事校方也通知了家长。只是沈仲津连电话都只听了一半，便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都冒着火。
沈霁晏就站在办公桌旁边。
沈仲津走过去，想到没有多想，和三年前几乎是一模一样。
抬头，一巴掌。
沈霁晏比三年前高很多。
那一巴掌甚至可以很轻松地躲过。
他没有躲。
头稍微偏了一下，办公室的老师都被吓到了。
赶紧起来劝架，让沈仲津不要生气。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完，沈仲津忽然就沉默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霁晏只是看着他，然后扯了一下嘴角。
笑了起来。
沈霁晏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甚至不知道自已怎么笑出来的。
像是在嘲笑自已的可怜一般。
他甚至还在赌、还在期待，那一巴掌或许会收回。
或许不会落下来。
所以他没有躲。
但是那一巴掌还是落下来了。
他忽然就没有情绪了。
只是深深地看了沈仲津一眼，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沈仲津想追出去，被老师拦住。
说了什么，沈霁晏听不清了，也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只是走出学校，有些麻木地往街上走。
街上很热闹，人很多，经过他身边，带起一阵一阵地风。
风里燥热，他感受不到。
只有浸入骨髓的漠然。
然后他去便利店买了一瓶冰的罐装饮料。
拉开。
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下，饮料就放在他的身旁。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声很轻的猫叫声，然后就是铁罐碰撞地面的声音。
饮料被打翻，全部泼了出来。
他侧头看，一只很小的猫。
小声地“喵”了一声。
接着，就是一声起伏、格外不稳的女声：“诶——”
沈霁晏抬头看去。
那天天气怎么样，什么情景，耳边的声音，起伏的吆喝。
他似乎全部忘记了。
只是抬起眼的瞬间，撞到了一双很干净的眼睛。
那双眼眼尾上翘，眼波潋滟，眼底的感情清澈透亮。
像是注意到这只猫弄倒了他的饮料。
那双眼里充满了歉疚，她像是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一下。
眼睛有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像弯弯的月亮。
她向他过来，两只手抱起了地面上的猫。
小声说：“不好意思啊，这只猫没见过罐装的饮料，所以碰倒了你的。”
说着，女生抬手，她手里挂着一袋桂花糕。
“这个是现买的，可以给你。或者我再去给你买一瓶……”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沈霁晏抬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桂花糕。
窝在她怀里的猫不满地叫了一声。
女生敲了一下猫的脑袋，猫便消音了。
“真的很抱歉。”女生又道了一次歉，才抱着猫往一边走。
似乎还可以听见猫叫的声音。
女生的声音温柔，街上嘈杂的声音如同背景音一般。
他的耳朵里，只听见了她的。
“你委屈什么，谁让你把别人的饮料打翻了，今天罚你不许吃桂花糕。”
桂花糕挂在他的手指上。
他看了几秒。
慢半拍却又不可遏制地意识到了一个事情。
他一直认为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听起来荒诞又可笑，一眼万年这个词语是人类自已所构想的浪漫与虚幻。
直到这一刻，他倏然意识到。
一见钟情从不只是存在于电视剧。
一眼万年也不再是词典的专属。
那一瞬间，他倏忽地意识到。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甚至是失神。
也是这一瞬间。
成为了后来无数故事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