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音到计算机大楼的时候,里面没什么人。
这个点大部分都去食堂吃饭或者是去午休了。
宋晚音走到二楼,207房门是关着,窗帘也拉着。
不知道沈霁晏还在不在。
她抬手,敲了一下门。
正准备敲第二下的时候,门被拉开了。
里面一股冷意冲了出来,宋晚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霁晏开的门,他就站在她面前。
宋晚音可以看见他的影子覆盖上了自已的腿部。
宋晚音动了一下脚,才开口说:“你的药上好了吗?”
沈霁晏将门打开一点,侧着身。
没先回答她的话,只是说:“外面有点热,进来说。”
宋晚音点点头,走进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沈霁晏的办公室。
里面的布置很干净,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但是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给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沈霁晏从一旁的箱子里拿了一瓶水递给了宋晚音。
“沙发、椅子都可以坐。”
宋晚音点点头。
她不好意思坐沙发,就只拉开了圆桌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见她坐好,沈霁晏才回答她进门的第一句话。
“你没来啊,没人给我上药。”
他说话的声音很淡,语气听起来熟稔。
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那个模样。
宋晚音拿着水的手紧了紧,问:“我现在给你上吗?”
“等会儿可以吗?”沈霁晏说,语气是在和她商量,“我有个东西没弄完。”
宋晚音点点头:“可以的。”
“要是困的话可以在沙发上睡一会。”沈霁晏边说,目光放在电脑上。
不知道是因为运行出了问题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正说着,他似乎想到什么,补充道:“这个沙发平时没人睡的,旁边那个小毯子也是新买的,没人用过。”
听着他的话,宋晚音紧张得脚趾都绷起来。
“…谢谢。”
想了很久,她也只想出这两个字。
她真不好意思真的睡在他的沙发上。
毕竟他说是因为礼貌,但是她要是真的照做了,显得她特别没有边界感。
办公室里面很安静,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宋晚音不敢出声,总觉得自已会打扰到他。
坐着又实在无聊,她侧头去看沈霁晏。
沈霁晏是背着她,看不见她的动作,不然她也不敢这样地肆无忌惮。
过了一会儿,实在是不知道做什么。
从一开始在办公室里的那种紧张和无措感慢慢地变成了一种倦意。
特别是里面很清凉,里面还放着香薰,空气闻着很舒服。
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是却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难怪每次沈霁晏身上都会有一股浅淡的桂花香味,原来是因为这样。
她拿出手机,想在手机上看看有没有带着桂花味的香薰。
本来是想看香薰的,陶姗姗却给她发了消息。
她点进聊天框看。
【陶姗姗:音音,抹个药怎么这么久啊。】
【陶姗姗:你别抹药抹出感情来了,不舍得走了。】
宋晚音看着这消息有点想笑。
【宋晚音:不是的,他有点事,等他把事忙完了我在给他上药。】
【陶姗姗:小牌大耍,居然敢让你等他!】
【陶姗姗:给他上完药了你就回来,我怕你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陶姗姗的话总是宋晚音觉得温暖又有趣。
【宋晚音:知道啦,谢谢姗姗,上完药我立马就回去。】
【陶姗姗:嗯呢。】
和陶姗姗这么一聊,宋晚音都忘了看香薰这回事了。
实在是不知道干什么,百无聊赖地打开了暑假时找的一些C语言的资料和课程。
C语言她暑假已经学了一大半了,军训那段时间正好将指针那一块学完,现在就差个链表了。
她没带耳机,也不该敢把声音打开,只能看底下的字幕。
或许是没睡午觉,或许是没有声音的课程实在是催眠。
宋晚音将手机放在水瓶后面,两只手搁在桌子上,下巴搁在胳膊上。
看着手机上的课程。
困。
没有声音,真的困。
强撑了几分钟,脑子里记下来几个知识点,已经有了一些混沌。
她掀起眼皮看向沈霁晏,他似乎还在忙他的代码。
屏幕上全是一串接着一串的代码跑动。
看样子,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弄完。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谁给他包扎的伤口,那个纱布很松,感觉下一秒就会掉。
系的那个结也很丑。
也不知道药有没有给他涂好。
想着,她整个人都趴在了自已的胳膊上。
办公室里实在是安静,让她的大脑很放松。
她没什么别的印象,只记得自已完全放松,睡着之前,耳边听到的还是键盘声。
然后就彻底睡了过去。
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迷糊地睁开眼睛,整个人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突然想到自已明明是来给沈霁晏上药的,现在她居然睡着了。
整个人猛地惊醒。
立马坐直了身子。
沈霁晏正坐在电脑旁的椅子上,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看她。
他整个人看起来悠闲,眉眼带着倦怠和懒意,就这样看着她。
灯光落进她的眼底,将他的瞳孔照的如同琥珀般透亮。
也不知道他将事情做完了多久,又看了她多久。
她忽然觉得囧。
手机上的来电好不容易停歇,马上又来了一阵。
好像她不接就一直不会罢休。
手机简直就像个烫手山芋一样,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只有耳朵,越来越红。
好尴尬。
她怎么真的睡着了。
沈霁晏像是终于发现她的窘迫一般,大发慈悲般地开口:“接电话吧。”
宋晚音这才拿过手机,是陶姗姗的电话。
接通。
陶姗姗急切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出来。
“我靠,音音,你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沈霁晏对你做什么了?你在哪啊,我现在马上去找你?别怕,他要是真的对你做什么直接报警!”
陶姗姗的声音极其快速,这段话几乎是一口气说完。
宋晚音没时间开口。
办公室里格外地安静,宋晚音没开免提,但在这样的氛围里,陶姗姗说的每一个字,宋晚音敢肯定,沈霁晏都能听见。
宋晚音都不敢去看沈霁晏是什么表情,只握着手机,小声地说:“姗姗我没事。”
“没事啊,没事就好。”
陶姗姗松了口气。
“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宋晚音顿了一下。
她真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她睡着了。
“我回去再给你讲,先挂了。我没事的,你放心。”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这才抬眼去看沈霁晏,他眼底的笑意似乎浓了一点。
被光晕渲染开,如同揉碎的星子。
散漫的笑意,却看得人心口微微地颤动。
宋晚音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刚刚睡着了,那个、我现在给你上药吧。”
“可以啊。”沈霁晏答。
将药从一旁拿出来,他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边,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宋晚音将塑料袋打开,然后才帮沈霁晏解开纱布上的结。
这个纱布系的真的很松。
她昨天晚上专门看了视频学习怎么去上药,怎么系纱布。
将纱布打开,昨天晚上的药上的并不好。
感觉像是随便乱上的。
她皱了下眉。
从袋子里拿出棉签,小声嘱咐:“你等一下要是疼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
宋晚音的动作很轻,她真的有点怕把他弄疼。
上个药怎么可以这么紧张啊。
将药擦好,宋晚音拿出纱布包扎。
最后给他系了一个结。
“好了。”宋晚音说。
好累。
她的手都麻了。
沈霁晏侧头看了自已胳膊上系的纱布一眼,“谢谢。”
“不客气。”
“那我就先走了。”宋晚音将药收好,便说。
“嗯,辛苦了。”沈霁晏说。
“没关系。”
宋晚音将自已的那瓶水拿在手里,准备往外走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好意思地说:“其实你刚刚可以叫醒我的。”
沈霁晏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笑了一下:“我也只是正好弄完手上的事。”
说着,他打开门,看了一眼走廊外边,太阳实在毒辣,刺得人睁不开眼。
“而且,你不嫌弃这里简陋就已经很好了。”
说完,他从一旁拿出一把伞递给了宋晚音。
“外面太阳很大,带把伞,免得被晒到了。”
宋晚音听着看了一眼外边,看起来确实很热。
这样出去难免会被晒黑一个度。
想着,她接过了沈霁晏手里的伞。
“谢谢,那我先走了。”
沈霁晏点头。
宋晚音这才走出去。
走出办公室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浪。
她走出计算机大楼便将伞撑开。
本以为沈霁晏的伞是那种很单调的颜色。
没想到里面撑开了之后里面竟有五彩的颜色点缀。
怪漂亮的。
和他整个人真的很不一样。
宋晚音笑了一下。
撑着伞回到寝室的时候,陶姗姗还在里面踱来踱去。
看到宋晚音终于回来了,陶姗姗飞快地跑过去,围着宋晚音转一圈。
确保她真的没事之后,陶姗姗才松了一口气。
“音音,你一直不回微信,也没见你回来,吓死我了。”
陶姗姗说着,继续问:“音音,不是说只是擦个药吗,怎么这么久啊。”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宋晚音就觉得窘迫。
外面本就有点热,她的脸有些红,现在陶姗姗一提这事,宋晚音的脸更红了。
“就是……”宋晚音想了一下,才小声说,“我不小心睡着了……”
陶姗姗:“?”
“音音,你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睡得着啊。”
宋晚音也不知道。
她也在想,她自已怎么能睡得着啊。
明明是给别人上药去的,怎么自已就睡过去了。
捂着肚子笑了好久,陶姗姗才停下。
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陶姗姗才说:“音音,这从侧面说明,你还挺信任沈霁晏的。”
宋晚音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他很好呀。”
“咦,因~为~他~很~好~呀~”
“哎呀,姗姗。”
“不说啦不说啦。”陶姗姗捂住自已的嘴巴。
看到宋晚音的伞,她挑了挑眉:“这是沈霁晏的伞吗?”
宋晚音点了点头。
陶姗姗凑近看了一眼这个伞上面的logo,皱了皱眉。
“好眼熟的logo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陶姗姗说着,坐到了自已的椅子上。
正准备在网上查一下这个logo时,突然想起来了。
这是高中的时候。
一次心理课,也忘记了是什么主题,也忘了到底讲的是个什么东西。
心理老师给她们看了一个牌子的伞,那伞做的特别精致。
上面的logo也很别致,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当时班里就很多人吵吵嚷嚷的,觉得这伞真的漂亮。
直到班里有一个说:“当然漂亮了啊,五位数的伞能不好看吗?”
五位数。
伞。
多么荒谬的组合。
多么离谱的价格。
深深地印在了陶姗姗的脑海里。
而现在。
这个无比荒谬的伞正在宋晚音手里。
她震惊地看着宋晚音。
“难怪你信任他,我觉得他也挺信任你的。”
陶姗姗说。
“音音,你手上这把伞——”
陶姗姗刻意地顿了一下,才继续说:
“五位数。”
宋晚音:“?”
宋晚音将伞拿起来看了一眼。
她没发现这把伞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啊。
“真的假的?”
“真的。”陶姗姗点头。
宋晚音看着这把伞,沉默几秒。
她要是知道这把伞这么贵,她肯定不会打回来了。
但外面真的好热啊。
她不想顶着大太阳去把伞送回去。
明天再还给他吧。
也是一样的。
宋晚音安慰自已。
“音音,你把伞放好吧,别放在外面鞋架旁了。”
寝室走廊上的监控还是坏的。
真要是被人拿走了还不知道是谁。
这亏还只能自已吃。
宋晚音点点头:“我就放在寝室里。”
说着,她将自已的桌子清了一个地方出来,放在了自已的桌子上。
她觉得还是把伞放在自已的目光所及之处比较好。
随时能看见才能心安。
下午只有一节课,中午休息的时间长一点。
最近晚上的晚自习还没有开始,下午还比较闲散。
“音音,等会上完课我们去小吃街吧。实在不想吃食堂了。”
“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