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囚鸟8
“今日召卫将军进宫，是为了边塞匈奴躁动一事。” ，曜寒霆姗姗来迟，不疾不徐地上了御座。
“禹镇处在曜国与阴山的交界处，那一片汉人与匈奴原本和平共处、互不打扰。谁知从上个月开始，他们不知为何突然起了异心，闯入镇上强抢民女、掠夺庄稼，闹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曜寒霆神色一敛： “此事还关乎于李太傅家的千金，李小姐得到消息坐马车返程时，被半路拦截的匈奴掳了去，安置在部落里作为人质。”
“李太傅年岁已高，得知此消息后便一病不起，拖着病体哀求朕帮他救回李小姐。”
“李太傅是朕与太子的老师，朕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曜寒霆薄唇勾起淡漠的弧度，“卫将军是朕亲自提拔的大将军，所以朕很放心把此事交给你。”
“务必把李小姐平安带回。”
“是。”，卫铳神情凛然，“臣定不负陛下所望，平安护送李小姐回城。”
——
将军府的茶厅一片幽静，说书先生在珠帘后绘声绘色地讲着最近发生的轶闻趣事，槐荫倚在凉榻上，看似在发呆，实则在脑海中和233聊天。
233忍不住开口问出自已的疑惑：【所以，接风宴那日，你为什么没和卫铳说实话？】
【什么？】，槐荫没反应过来，眨了下眼睛，转而意识到233指的是卫铳问她“遇没遇到曜寒霆”这件事。
【说实话的话，卫铳就会有好长好长—— 一段时间都不会给我阳气吃了。】，槐荫慢吞吞地拖着长音，【还会和坏阳气打架。】
233还以为槐荫突然开窍了：【 你怎么知道会这样？】
【因为魏稽哥哥和薛聿哥哥就是这样的。】，槐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薛聿哥哥第一次看到魏嵇哥哥喂我阳气吃的时候，气得头发都着火了。】
【。】
好吧，它果然还是不能对笨蛋小鬼抱有什么期待。
233忍不住追问：【那之后呢？】
【然后……】，槐荫困得直眯眼，【薛聿哥哥和魏嵇哥哥在我的院子外面打了一架，被路过的大王看到了。大王生气地把他们扔到了百里之外的枯骨山头，传音说他们要打就滚去别处打，不要在这里碍眼，不把对方打残就不要回来。】
【据说那座枯骨山都被薛聿哥哥和魏嵇哥哥的法力震塌了。】
【他们打架好吓人的，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后来怀时哥哥看到薛聿哥哥喂我阳气的时候，也和当时的薛聿哥哥一样生气呢。】
槐荫转了个身，把小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中，【大王告诉我，他们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阳气是很珍贵的，他们不想和别人的阳气混为一谈，那样会让他们觉得自已的领地被侵犯了。】
【所以不能让阳气们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尾音消散，凉榻之上，少女睡眼安宁，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乌黑的长发散开，脸颊粉扑扑的，红唇自然地微微张着，一呼一吸间露出红润的舌尖。
233噤了声，看到被踢落到地上的薄毯，拱着毛茸茸圆滚滚的身子使劲地把它盖到槐荫的肚子上。
不能受凉。
关心宿主的健康，是它们作为系统应该做的。
——
因为事态紧急，卫铳从宫里回来后，匆匆地和秋雁交代了一些府里的事情，又嘱咐槐荫乖乖待在府里不要到处乱走，等他回来会给她带礼物，便立刻策马启程前往禹镇。
卫铳不在府里，槐荫只是在刚开始的两天有点不适应喂饭穿衣的人变成了秋雁，适应了过后便彻底把他忘在了脑后。
“莺莺！一起去骑马吗？”
“好。”
“莺莺！流镜湖的莲花开了，一起去采莲吗？”
“去。”
“莺莺，快来看！我让下人做的秋千完工了，你快来试一试！”
“来了。”
槐荫的日子潇洒极了，不是和宋今禾出去游湖，就是和郝韶华去马场骑马。当然槐荫看到一个劲儿喷鼻息的烈马有点害怕，所以只是在一旁看着她骑。
这让想要与槐荫共骑一匹马趁机亲亲热热贴贴的郝韶华有些失望。
生活很悠闲，第二个任务也迟迟没有来，槐荫在闲暇之余也不免有点想念香香的阳气了。
她都好久没有吃到阳气了。
本来上次采莲的时候，槐荫听说许如烟也会去，便眼巴巴地早早到了湖边等着，结果宋姐姐说许姐姐因为身体抱恙，留在府里休息了。
她有点饿了唔……
但是卫铳还没回来，坏阳气在宫里，233说如果没有坏阳气的命令她是进不去宫的。
槐荫转了转眼睛，心里有了决定。
——
趁着秋雁到集市上采购府里每月要用的东西时，偷偷溜出府的槐荫站在曜国最大最豪华的青楼门口嗅了嗅鼻子，扑面的脂粉味袭来，惹得槐荫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象姑馆？】，槐荫抬起头，看到牌匾上的字好奇地歪了歪头，【话本里说的是青楼呀？】
233博学多识：【青楼是专供男子去的地方，象姑馆则是专门为女子提供服务的地方。】
【所以我们来这里没错。】
“诶呦！这位小姐。”，站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嬷嬷见到犹犹豫豫的槐荫双眼放光，连忙迎上前，“可是要进咱们落仙院瞧瞧？”
嬷嬷借着搭话的功夫打量了一眼槐荫的衣着，眼底的热切更甚。
一看就是一位不差钱的主儿，就是在曜国的贵女圈不曾见过……想来或许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刚从外面回来。
槐荫晕乎乎的：“怎么又是落仙院了？不是叫象姑馆嘛？”
“小姐有所不知，象姑馆是干咱们这一行的统称。”，嬷嬷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就和那青楼一样，开青楼的那么多，总不能每个都起名‘青楼’吧？那可分不清楚。”
“要想从中脱颖而出，自然要取个风雅绰约又让人记忆深刻的名字。”
槐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嬷嬷摇着手里的折扇，热情地招呼着槐荫进去：“小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落仙院吧？”
槐荫嗯嗯地点头，被里面的靡靡之景迷花了眼。
琉璃瓦顶闪烁着冷艳的光芒，精雕细琢的檐角像是凌空欲飞的凤凰，从外面看就已经奢华至极的落仙院内部更是别有洞天。
一进门便是满眼的绫罗绸缎，墙上挂着精致的刺绣屏风，每一幅上面都描绘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旖旎故事。
走廊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踩上去如同踏云一般，两旁的灯笼投射出暖黄的光晕，映照出金碧辉煌的壁画，一阵阵丝竹之音悠扬入耳，混合着脂粉的香气和清淡的茶香迎面扑来。
宾客们围坐在红木桌旁，品茶谈笑，而舞台上，男子们犹如燕子般轻盈地飞舞，舞姿优雅，长袖飘飘，似翩翩起舞的蝴蝶，每一个角落都被欢乐和欲望所填满。
“小姐可来对了地方，我们落仙院乃是曜国最大最正规的象姑馆，别的地方和我们比起来可差得远呢！”，嬷嬷见槐荫看痴了，不禁掩唇一笑，“小姐今日来是想叫清倌呢，还是……”
槐荫回过神，戳了戳233:【青瓜不好吃，莺莺喜欢吃甜瓜。】
【不是青瓜啦，是清倌，就是……像你刚才看到的跳舞的男子那样，只卖艺不卖身。】
槐荫眼珠一转，认真地点点头：“要清倌。”
不光能吃阳气，还能看跳舞。
漂亮小鬼觉得自已赚大了。
“小姐想叫个什么样的清倌？不瞒您说，在这落仙院啊，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我们这里没有的。”
槐荫语出惊人：“都要。”
“这……”，嬷嬷吓了一跳，打量了一下槐荫的小身板，看不出来这位小姐人长得小小的，胃口倒是大。
233无声尖叫：【太多啦！你不怕坏掉吗？】
【莺莺不会坏掉。】，槐荫认真地纠正233的话，【莺莺如果把他们的阳气吃光，会坏掉的是他们。】
233好笨喔。
“这位小姐，不若这样。”，嬷嬷领着槐荫上楼，“您先到雅室就座，我把他们带上了给您瞧瞧，您自已来选最合眼缘的。”
“不然您这一句‘都要’……人实在是太多了，恐怕您也吃不消。”
槐荫唔唔点头，嬷嬷放心离开了，她坐在二楼“快活居”的雅阁屋内，小手摸了摸垂下来的流苏帐幔，又摸了摸铺着大红色缎料的软榻，新鲜极了。
【这个床好软，莺莺一会儿可以在这上面睡觉。】
漂亮小鬼像偷腥的小猫般弯了弯眼睛，小脸红扑扑的，一想到一会儿就有阳气吃了，槐荫开心地翘了翘小脚。
香炉的青烟一蓬一蓬地浮起，满室都充满了甜腻熏香，槐荫揉了揉眼睛，圆圆的大眼睛漫上一层雾气，茫然地看了看门口。
【嬷嬷还没回来吗？】
233也有点疑惑：【嗯……可能人太多了吧。】
不过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好哄的小鬼相信了233的话，娇气地嘟了嘟唇：【莺莺困了。】
【困了你就先睡一会儿吧，等嬷嬷回来了我叫你。】
霍钊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