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分道扬镳
青辰沉默片刻，低声道：“刘氏早就死了。”
“她是真的不会武功。”
“使团暴乱的那个晚上，她就死在流矢之下了。”
沈梦鸥缓缓转头看向她。
“不然赤枫也不会临时选择她这个身份去顶替。”
“如果要仿一个人的身形，得将她的肢体骨相摸透。”
“她若是活着，怎会让其他男子近身。”
青辰神色复杂：“后面发生的种种皆不在你我的预料之中，只能说一切都是命数。”
对赤枫是，对邓厨子也是。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沈梦鸥忍不住牵住了青辰的手。
迎上对方稍显诧异的目光，她低声道：“我能理解邓厨子的愧疚，他没有能力保护好他的小花。”
“我也能理解赤枫的愤怒，若他实力再强一些，说不定就能更快脱离战场，不叫邓厨子往刀尖上冲。”
“所以我不会让这种痛苦与后悔出现在我自已身上。”
“我会好好努力，保护好你们。”
青辰失笑，她以为以沈梦鸥的心智，不会说这种少年人才会说的意气话。
她却不知道，这个异世而来的灵魂，看透许多，却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
沈梦鸥一直觉得自已在披着一张皮看世界。
那些被她原有的身份吸引而来的人，不一定会接纳她的灵魂。
而如今，她在一次次的回溯、伤痕之中，在一次次与人间、大地的互动之中，真正地拥有了一些东西。
不多，但足够让她为此，做出努力和改变。
沈梦鸥这样的人，更不能接受无能为力的失去。
……
比起他们这边淡淡的忧伤，林浅浅那边可以说是烈火灼心。
七月已经在门口叫了两次，都没有人应答。
萧梧平正在书房里与手下交谈如何应对如今的情况，而小姐从看见自已和八月负伤归来之后，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来。
七月看不懂这个笑容的含义。
她觉得小姐好像对冥冥之中的什么东西，第一次有了认命的感觉。
“重来一遭，是上天发现了我这个错误，想要拨乱反正；还是这一切都是我的行为带来的蝴蝶效应？”
林浅浅在房间中枯坐着。
8岁的小姑娘坐下来，两只穿着绣鞋的小脚悬在半空，脚尖甚至挨不到地面。
但她脸上却是远超出这个年龄的沧桑。
林浅浅其实不害怕挫折。
失败了再次爬起来就行。
上一世她面临的绝境何止一两次，但总是最后的赢家。
她最后败在时代的洪流之中，败在萧梧煊的人心上。
但一旦一个人脑子里被植入了“玄学”两个字，遇到反常之事就忍不住会去思索冥冥之中的报应，或者说，命运。
她现在就是如此。
特别是，当她穿越+重生双buff叠加，异常变成了平常。
那平常也会异常。
所以她此刻陷入了片刻的茫然。
她知道七月在外面喊她。
若是平时，母亲已经推门进来抱住她了。
但现在……
林浅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血色。
“我骗了母亲，我有错。”她趴在桌上：“但我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我有错，我自已会承认，你们这些外人，为何要插手？”
还让母亲离开了她！
她在深海中迷失之时，唯一温暖的锚点！
萧梧平还未崛起，而自已很可能会因为三世重叠带来的精神冲击，常常崩溃。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沈梦鸥这个异类……
为何她一出现，自已就总是会失败？
林浅浅眯起眼睛，似乎抓住了一个点。
……
“殿下，林小姐带着七月出去了。”
竹溪听到暗卫来报，赶忙附耳在萧梧平的身边。
他知道，林小姐在殿下心中是不同的。
两人的林府围攻刚刚失败，若是林小姐一个人出现在石头堡，非常危险。
萧梧平放下手中的书信，意外地没有开口让人立刻去追。
他抿了抿嘴，美得不似真实存在的脸在昏暗的烛火下多了几分妖冶的感觉。
眼中汹涌的情绪起起伏伏，最后归于平静。
“随她去吧。”
他轻声道。
竹溪意识到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嘴巴微张。
与此同时，七月跟在林浅浅的背后，神色隐含担忧。
不为别的，从小姐拉开门说要去石头堡的时候，她就感觉不对了。
小姐的神情，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又要去孤注一掷尝试一样。
他们出门的时候，甚至没有派人通知萧梧平。
“小姐，咱们这样贸然出去，四殿下说不定会担心……”七月忍不住上前轻声道。
林浅浅仰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从正门大刺刺出去，你不懂我什么意思吗？”
若她想，完全可以让七月悄无声息地带她走。
但不是。
林浅浅不是个傻的。
萧梧平也不是。
两个聪明绝顶的人，在处理问题的时候会更看重结果，而不是过程。
“你以为我的救命之恩，萧梧平愿意为我做到何时？”
林浅浅嗤笑一声：“七月，你不要将我在四皇子心里放得太高。”
“我不敢这么想，他也不敢这么做。”
接连几次的计划失败，两人基于年少恩情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大。
萧梧平想要推翻荣国，林浅浅需要走上巅峰，两人不能再犯错了。
至少不能在这个阶段，连续不断地犯错。
“您是说，您要与他分道扬镳？”七月有些不敢置信。
“七月，这世间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林浅浅低声道：“我与他或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一起共事。”
“但是我们曾经做过的事情的后果，我们要一起承担。”
“我虽然曾经救过萧梧平，但不代表他会因为这浅薄的感情就为我不计后果地，搭上他的所有底牌，赌上他这么多年的筹谋。”
她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确实，自已在这个阶段还未发育完全，甚至在拖萧梧平的后腿。
他不会说什么把人抛弃的傻话。
但她必须得证明自已的价值。
“我现在，就是去面对我的后果。”她声音很轻，但仔细听，还带着一股隐隐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