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这不就是义务教育？
而在这个高位定生死时代，迎合掌权之人的喜好，是最容易让自已过好的事情。
林浅浅前段时间满心都是搞政治斗争，如今冷静下来，立刻便明白了沈梦鸥的意思。
见她安静不少，沈梦鸥满意地点点头：“我们要做的其实就只有两件事。”
“一个，是提高有才之女的地位，改变男子对女子学习的态度。”
“另一个，是降低学习的门槛，让知识的获取变得更加容易。”
直愣愣地告诉所有女子：醒醒！你是自由的！你该去学习！
这跟暴力按头学习也没什么区别。
林浅浅犹豫半晌，这种概念性的东西，她属实没有沈梦鸥优秀：“那该如何做呢？”
沈梦鸥手指一点一点桌子：“陈国的百花仙子，女子魁首，给实打实的利益加成，虽然是某种可笑的双选，却实实在在地促成了陈国女子学习的风气。哪怕她们图的就是嫁给探花郎，这又如何？”
“我与二哥则以身作则，带头盛赞好学之风，亲近有才之人。”
“你的活字印刷术，加大基础教学材料印刷批量，在四书五经里夹带点众生平等的私货，书籍免费发放，保证户户持有。不识字不翻阅，OK的。不嫌剌屁股拿去蹲坑都行，重点是这个普及率。”
她缓了缓，喝了口茶：“官方这边就提前培育一批官方讲师，深入理解咱们的教学理念和教育方针，将他们包装成闻人昶那样的当世大儒，辅以哪个寒门子弟在他那里学了就中状元这种玄学迷信，树立意见领袖，打造成功案例，再提高一点授课门槛，饥饿营销，叫人们视听他传道受业为可遇不可求的殊荣，让个体的疑惑淹没在大众的呼声里。”
“久而久之……众人都这样说，那就是对的。”
名与利的叠加，近在眼前的榜样效应，低成本的知识获取途径，加上那么一丢丢的营销推广……
叫世人知道，学习，才是得到上位者喜爱，以及成本最低的跨阶层方式。
到时，怕是人人都会主动学习。
林浅浅脑子打结，又听出来某种熟悉感：“？这不就是义务……”
“嘘。”沈梦鸥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上，对林浅浅笑了笑：“无论什么时代，学习都是好事。关于学习，先进知识结晶该借鉴的东西还是要借鉴，不该挪用的……一个字都不能抄。”
林浅浅忍不住笑了：“沈梦鸥，真有你的。”
沈梦鸥也笑：“没办法，手里的事情实在太多，能解决一样就解决一样。很多东西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有机会就立刻实施，也算是我对你承诺的回应。”
封建时代也有封建时代的好处。
人性也有人性的好处。
你给人说十年后你可以高中状元，他说我明儿要是不去打谷子我爹就会把我打成谷子。
但如果你说要是学完这本书，考上功名，官家从此年年少收他家两成税，以后一天三顿里至少一顿有馍馍，他即便看不懂字都能将它原样照着画下来。
不端着也不跪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最重要的是心里不要先提前给自已设坎。
林浅浅：“那你也知道，这是一项长期且高额的开支，什么书本印刷什么场景搭建还有年年的奖励……”
沈梦鸥耸耸肩：“都打算改变一个时代了，投入再多也没什么。到时候，钱真的真的不够了，咱们再做点你喜欢的事情。”
林浅浅：“什么？”
沈梦鸥咧嘴：“自已攒钱多慢啊，还要找由头，还要交税。那些贪官肥猪养肥了，该宰就宰啊？针对一家人，比管所有人要钱，怕是容易一些吧？”
林浅浅眼睛发亮：“好家伙，你针对萧梧桐还有这一层？那你现在岂不是富得流油？”
沈梦鸥：“是啊，经验值攒满了才能解锁新技能，你当我开口前纯纯热血上脑吗？”
“咳，咱也没拿全面打击贪官污吏说事哈。到时候见好就收，再找个机会大家一起喝喝酒，让他们知道就是这家人犯错……火烧不到别人身上，皇室没有这个意思不就行了嘛。”
林浅浅点头：“有效且无限的循环，这世上贪官是杀不完的，硬刚也没必要。确实，一家人再贪，一天最多也只能吃八顿，睡觉也只能睡一张床。他们攒的就是为咱们留的教育基金。”
脸上浮现沈梦鸥同款贱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之于民，挺好的。”
沈梦鸥握住她的小手：“浅浅，我知道你想让这个时代更好一些，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毅力。但一味地硬碰硬，有时候或许没我这种狗……咳，变通一下的方式来得更快。前世你贵为皇后，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改革第一个就遭到了二哥的阻止。”
“时代变迁，思想先行。等人们的眼界开了，他们自然就知道，自已是为什么而活，该怎么活。然后你的技术和下一阶段的制度随之而来，说不定还真能完成无痛进化。”
林浅浅沉默片刻：“时间会很久啊，或许咱们老死了都看不到这一天。”
沈梦鸥捏了捏她的手背：“但时间，一定能给咱们答案。不是我们，也是我们的子子孙孙，他们不需要懂太多咱们这么做的意图，只是贯彻下去我就谢天谢地。退一万步讲，眼睛落到当下，咱们还需要纠结吗？”
我一直都懂你的。
若你只图什么名声，以你前世的智慧和地位，要什么没有？
想来也不会有重来一次的渴望和推翻一切勇气了。
林浅浅看着面前脸颊笑着露出两个酒窝的沈梦鸥，眼眶微微发热。
走了那么远，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都以为你要直接晋升天下至尊了，你每日想的还是我们最初期待的那些东西。
我似乎能够……理解这个世界选择你的原因了。
两人相视一笑，没发现有人已经在外面驻足许久。
杜秋衡与顾珏直到房间内陷入沉默之后才默默退出。
直到走到铺满白雪的前院，顾珏才呼出一口气。
“沈梦鸥，有智慧，有毅力，她……好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