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祸水南引
清爽的水果香气很是怡人，兰香的手都松了几分。
见礼过后，一道温和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就是沈梦鸥？”
沈梦鸥垂眼站直身体，并不直视皇帝：“正是民女。”
大人物开场都喜欢问自已这句话，学到了。
她的余光能感觉到自已左右两侧都有身着官服的人站着，漆黑的官靴连鞋边都修得精致。
现在这些官靴的尖都朝着自已。
“如此，便将你在林府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吧。”
沈梦鸥心头一惊，没想到皇帝连杜秋衡的案件梳理都不听，直接开始问她这个不能窥见全貌的小女使。
身前的杜秋衡一言不发，沉默得像一堵墙。
想了想，沈梦鸥将自已和杜秋衡提前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内容其实与之前无甚出入，但是杜秋衡强调，案发当晚，沈梦鸥“看到了”黑衣人衣服下的银色鳞片闪光。
沈梦鸥当然没看到，甚至她都不知道银色鳞片的象征意义是什么。
但这并不影响沈梦鸥三分假七分真的陈述。
说完之后，堂上久久无声。
沈梦鸥眼尖地看见左边有一双官靴在听见“银色鳞片”四个字之后，没忍住往前动了动。
又过了片刻，皇帝问：“除了银色鳞片，你还发现了什么不同之处吗？”
沈梦鸥想了想，才不确定地开口。
“那些人的动作很是迅速，我的眼睛根本追不上。”
“要不是他们往井里扔尸体的时候，抬起的手腕叫我发现了里面的内衬，说不定这一点我也发现不了。”
她顿了顿：“还有一点奇怪的就是，他们互相传递消息的时候，喉咙里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
“我不知道那是语言还是……什么乐器，反正很有节奏，但我听不懂。”
“而且当时太慌了，我躲在井水里，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主打一个陈述和一问三不知。
皇帝陷入了沉思，但那双先动的官靴忍不住了。
清亮的声音响起：“陛下，鱼鳞甲，寒蝉音，这很明显是南海陈国暗卫所为啊！”
哇，怎么是个女孩子！
沈梦鸥差点就没克制住自已抬头的冲动，眼角直抽抽。
但马上就被这姑娘话里的含义震到了。
什么意思，南海陈国？
这跟南海陈国有什么关系？
杜秋衡明知道是四皇子搞的事，却要祸水南引？
他和四皇子应该是对立面才对啊，为何保他？
难道他不想揪出真凶？
想到这里的时候，沈梦鸥仗着自已埋着头，眉毛紧紧拧在一处。
杜秋衡……好像也没说他一定要揪出真凶啊。
他对整个事情的表现一直都是淡淡的，且早就准备好了让她用另一套说辞来应付皇帝。
所以……就只有她自已想要案件水落石出？
嘶，好像自已也不期待真凶落网。
她只想着怎么能狗住，让四皇子别盯着自已不放。
仅此而已。
而且皇帝早就知道内情了，他能接受这个蹩脚的理由吗？
“哼！”
沈梦鸥脑子里正在疯狂头脑风暴，皇帝已经哼起来了。
一阵板凳磨地的声音传来，他说话带了几分怒气：“陈国贼子敢尔！”
好的，看来是接受了。
杜秋衡此时开口了：“陛下，沈梦鸥醒来当晚，陈国暗卫又派了一批人来刺杀。”
“下官这次留了个心眼，抓住了一个活口。”
皇帝没吭声。
杜秋衡浑然不觉：“那人一口咬死了是四皇子所为，但是口音却不似荣国本地人。”
“将他交给大理寺之后，通过几天审问，他最终还是漏了些口风，意识不清时唤了陈国三皇子的名字。”
皇帝这才接话：“这贼人前后口供不一，供词有几分可信？”
杜秋衡道：“七分。”
清亮女声又接了话茬：“陛下！陈国贼子竟然能够悄无声息潜入元城，屠杀朝廷命官全府，实在是丧心病狂！”
“臣愿领兵前往讨伐陈贼，为林侍郎讨一个公道，也能扬我国威！”
还是个女将军！沈梦鸥眼睛更亮了。
皇帝没应，反倒是冲着沈梦鸥和蔼开口了：“一直低着头不累吗，抬起头来说话。”
沈梦鸥一愣，应声抬头。
正对上皇帝柔和的眼睛。
芜湖，差点吹了个口哨。
好威严的老帅哥啊。
怪不得二皇子这么帅，家族基因也很重要！
皇帝也正在打量她，看见她木呆呆地盯着自已，嘴角上扬几分弧度：“在看什么？”
沈梦鸥疯狂压抑自已忍不住调戏老帅哥的冲动：“回陛下，第一次得见圣颜，陛下天威，叫民女失了心神。”
皇帝的微笑变成轻笑，他转头对立在一旁的人道：“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还有谁说自已有趣吗？
沈梦鸥顺着他的目光往旁边一看，又差点被神颜晃花眼。
这不是那个深海明珠萧梧煊是谁！
怎么回事啊这一家人！
她差点就三观跟着五官走了。
克制啊沈梦鸥，他们是知道林府惨案真凶的人！
说不定还参与其中了！
沈梦鸥神奇地发现自已好像真的在皇家人面前差点敬畏感，没有失态纯粹是因为守礼节。
而且皇帝和二皇子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能从陈国皇室暗卫的刀下面逃脱，确实很有趣。”
很沙很有质感的声音。
沈梦鸥转过头去，看见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那是一张掉进人群都找不到的脸，过目即忘。
他明明只和另外一个人站在一边，却让人感觉他躲在了人海之中，下一刻就会被忽视。
好适合当刺客的一张脸……
杜秋衡再次开口，将在场众人的重点转移回主题：“陛下，各位殿下，陈国刺客已经出现在元城之内，臣忧心陛下安危，望陛下能够立刻安排护卫巡查元城，抓住可疑之人。”
“林府阖家遇难，但我们尚未得到切实的证据，无法直接向陈国问责，师出无名，也请叶将军稍安勿躁。”
顾珏此时也跟上了：“且自家院子被人家来去自如，说出去好歹丢脸，直接打总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咱们不能这么玩。”
皇帝笑了笑：“顾卿的意思是？”
顾珏也咧出一个笑脸来：“杀人放火的事情咱们不会做，但是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