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从未见过证据如此之多的屠府案
沈梦鸥这是第二次听到有人对自已逃生感兴趣了。
她不觉得困扰，只觉得恐怖。
这些人站得高看得远，比她了解整个案件的内情要多得多。
但先一个侯府大小姐李玉筝，后一个二皇子萧梧煊，都对她产生了好奇。
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很有可能……在这些人的眼里，林府本不该剩活人的。
也就是说，某些人早就知道林府要完。
他们一直在冷眼旁观，等着事情发生。
所以她能活下来就显得非常有意思。
一阵恶寒从脊背爬满了全身。
杜秋衡很可能也知道某些内情，结合顾珏之前抓刺客说的那番话……
“现在我们最缺的其实是证据。”
那个幕后黑手派来的人是证据，她沈梦鸥也是证据。
怪不得整个案件推动得如此缓慢，刑部也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敢情是拿着结果找过程？
可是，这是林府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啊。
她为了活命，尝试了一百多次逃生啊。
就这？就这就这？
虽然大夫人心胸狭窄，林老爷贪婪好色……
但不管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以生命作为手段，总叫人不齿。
作为现代人，沈梦鸥对于上位者草菅人命的操作表示接受无能。
甚至有些想吐。
再看一眼那两个帅哥，颜值的光芒硬生生被压制了。
沈梦鸥对自已有着清晰的认知。
普通、平凡，还没有野心。
穿过来的这个身份也和她高度契合。
逃离的想法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她生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坚决贯彻打不过就躲的原则。
自已没有背景，不熟悉这个时代，孤身入局只有一个死字。
那个看似能够回溯的金手指仿佛就是用来未卜先知的，但对她来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当金手指变成无限的死亡循环，同样会让人精神崩溃。
越想脸越黑。
沈梦鸥又偷瞄一眼装着自已全部身家的包裹。
它此刻被萧梧煊打开，经历二次鞭尸。
二皇子一边翻看证物，一边听杜秋衡以沈梦鸥不知道的角度，陈述了整个林府惨案的过程。
五日前，前户部侍郎林周生在自已的生辰宴上惨遭刺杀，全府除了藏在井里的女使沈梦鸥无一生还。
四日前，得知消息的圣上震怒，命刑部、京兆尹、大理寺联合查案，二皇子萧梧煊协理监督，务必在七日内让案件水落石出。
卫兵将林府翻了个底朝天，发现刺杀的人有预谋、有组织，且武艺高强，杀人不留痕，府上众人皆是一刀封喉。
只有林周生，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他的舌头不翼而飞。
同在元城内的林家子女，除了已身有官职自立门户的男子、成年已外嫁的女子幸免于难，其他人皆遇难。
林周生外嫁的三女儿远在千里之外，快马的消息送过去尚需几日，届时林三姑娘说不定会随信使一同返回元城，随宗族一起处理家人的后事。
换言之，走出林府的林家人，都活着。
这也是整个案件的第一个疑点：林府被屠，斩草却未除根。
林周生舌头被割，又有何含义？
三日前，唯一生还的沈梦鸥醒来，透露了大量关于林府的消息，包括当日宴席的安排、花园的暗灯、赠图的瘦马……
“失踪的那名瘦马是暗娼，家就在元城。”
“京兆尹询问过将其带来的林周生好友王牧，说他也不知道这女子先前就是元城人，他是从人牙子那里挑了几个长得好看的、据说是扬州训练的瘦马，专门送给好友助兴的。”
“再去问人牙子，却说是这女子不想做暗娼了，主动投奔而来。”
“她会使一些勾搭人的手段，人牙子为了出个高价，才故意说她是精心调教过。”
“实际上他除了知道她名为周花，住在城东之外，其他一概不清楚。”
“周花的住处早已人去楼空，但案发当晚，有邻居看到了她回家的身影，后匆匆出门，再不知去向。”
杜秋衡道：“她一个女子，如果没有人接应，肯定走不远，我们早已派人去寻，但暂时没有更多消息。”
萧梧煊“嗯”了一声。
“案件的第二个疑点是，那些刺客很明显清楚哪些人该杀，哪些人不该杀，甚至能耐心等到最后一波赴宴者离府后才动手。”
“林府内必然有人提前告诉了他们宴会的章程安排，我们曾怀疑过是府内的丫鬟仆役，但将尸体核对过身契和官府文书之后，发现他们无一幸免。”
“要么此人也被杀人灭口了，要么是刺客通过某种手段提前拿到了宴会的信息。”
他说完，就看向了沈梦鸥。
沈梦鸥正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见目光扫过来，知道他在示意自已接话：“林老爷的生辰宴我们是一月前就开始操办的，那时已经拟定了相关的章程，就是为了确保当日不出错。”
她顿了顿：“至于来客的名单，我们也是早就想好了的，谁能请，谁不能请，谁能和谁同坐，都有讲究。”
“我能确定咱们从制作名帖到写名字都是自已的人，甚至因为这一个月内又有几家贵人之间起了龃龉，我们在宴会前几日都还在改座位名单。”
“绝无外泄的可能。”
“也不会有中途进来的新人插手这等重要的事情。”
除了她自已，刚来就被迫参与到生辰宴的筹备之中。
不知道吴氏是真傻还是确实相信她。
“所以确实是有内鬼，但是内鬼虽然立功了，又因为他是林府的人所以也死了？”萧梧煊疑惑道。
杜秋衡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们调查过林周生与其他人之间恩怨，发现他得罪的人不少，但能害得全府屠光的矛盾，没有。”
“不是仇杀？”萧梧煊有些惊奇：“大理寺不是说很可能是有预谋的仇杀吗？”
“如果不是仇杀，又何来灭府之恨？”
杜秋衡：“这也是我没有想通的原因。”
“已经灭府，却不灭族，林府外的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包括林周生当日的赴宴好友，甚至是接触过周花的人牙子，全都活着，但他们又都不是案件的关键环节，所以不知全貌。”
“该说幕后之人是有原则，还是……胆子大到根本没想过擦屁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