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昭归来后这是第一次在礼王府见到如意,如意态度谦卑恭敬。
见他一如往常武昭放下心来,宫施玉看如意一眼淡声问,“如意公公,陛下有何口谕?”
如意躬身一礼,“禀王妃,陛下说郡主好容易自天昭回到大雍,想同郡主好好说说话。”
宫施玉蹙眉,同武昭相视一眼。
武昭笑笑,“那如意公公稍等,本郡主先换身衣裳。”
如意笑容谦和,“郡主不必着急。”
武昭点点头,又看母亲一眼便离开厅堂。
宫施玉命人给了如意赏赐,又招呼他喝茶吃点心。
不多时,武昭收拾妥当跟如意一同往皇宫去。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御书房,她未同如意多说一句话。
御书房还是老样子,陈设布置同皇祖父还在的时候差不多。
徽钦帝虽不怎么在意名声,史官如何记录全凭他一句命令。
他并不会为身后名勉强自已,但在人前他很喜欢拿孝道说事。
登基之后,不刻意改动御书房陈设便是他对太上皇怀念和孝顺的表现。
跟他这个人一样,凡事流于表面意思意思罢了。
武昭同徽钦帝行礼问安,徽钦帝看着一身鹅黄衣裙的姑娘眸色深沉。
“窈窈,长大了。”
这一句话听得武昭有些不适,微微勾唇,“是,毕竟三年过去了。”
徽钦帝看着这丫头似笑非笑神情,回想起她四五岁时被父皇抱在怀里的样子。
那个小丫头,什么都不做便能够得到父皇最纯粹无私的宠爱。
他这个皇子费尽心机,拼尽全力得不到父皇一个笑容。
可那小丫头什么都不用做,便能够被父皇抱在怀里甚至亲自教导武艺。
每当这丫头被父皇抱在怀里,冲他笑出一口小米牙时。
在他看来那样的笑容都是挑衅,是嘲笑。
嘲笑他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父皇肯定,可父皇却对这无甚大用处小丫头夸奖不断。
好笑,简直好笑。
他本意想将这丫头送去北荒或西漠某小国和亲,可北荒六国攻入汴京。
既如此,便让她献贡就是。
父皇宠爱的孙女,让她成为低贱贡女。
徽钦帝觉得心间舒爽快意,仿佛这是对父皇最痛快的报复。
可这死丫头,竟带着礼王府区区五千女子私兵同北荒联军作战。
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令宫家那两个老东西脱困还得到了驻守汴京近三万宫家军。
即便不愿承认,但这丫头所作所为确实同父皇有几分相似。
在父皇那里没有苟且偷生这个词,父皇就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即便死,也要敌人付出代价。
听闻武昭所作所为时,他大概明白父皇宠爱这丫头的原因。
可,明白又如何?
当武昭回到汴京,他定会给武昭、礼王府和宫氏惯上罪名全部铲除。
可武昭一行人却未回汴京,而是带领那些低贱贡女和宫家军往北荒而去。
何其可笑,自视甚高。
同他父皇一模一样……
思绪回笼,徽钦帝看着武昭脸上浅淡笑容喉头梗着一口气难受的紧。
懒得再假装和蔼,徽钦帝收敛神情,“听说西漠最大国邱国储君苏塔,曾以国礼迎娶昭平郡主?”
他神情戏谑眸色轻视,“且昭平郡主还同苏塔育有一女,那女孩今年应当还不满一岁?”
武昭挑眉,该说不说心里还是有些震惊的。
她自觉隐藏极深的隐秘,竟被徽钦帝查到端倪。
不过看样子,他查到的消息应当不十分准确,否则怎么会如此当面质问自已。
武昭笑笑,“昭平不懂陛下想问些什么,”偏头看着徽钦帝,“邱国?”
缓缓摇头,“曾经的西漠最大国,如今也尘归尘土归土。”
“如今只有天昭,不是吗?”
徽钦帝紧盯武昭双眼,眸光深邃,“建元帝究竟是何人?窈窈同他可相熟?”
武昭笑了,笑容明快,“皇叔父,建元帝是窈窈呀。”
徽钦帝……
严肃神色绷不住,虚点着武昭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孩子,同儿时一样很喜胡言乱语,哈哈哈。”
武昭……
笑容放大,“哈哈哈,皇叔父精明,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徽钦帝又笑了几声,自觉心情愉悦。
真不知道这丫头有哪点值得父皇喜爱,就连临终时都要赐予她公主封号。
不过是个言语夸大,自视甚高的愚蠢丫头罢了。
笑容收敛,扬声道,“让他进来。”
武昭转头看向御书房门口,只见一高大身影挡住了门口处明媚阳光。
两年未见,那人眉眼依旧深邃。
浅琥珀色的眸子,魅力不减当年。
通身贵族气度,举手投足间让人不自觉目光追随。
苏塔,原西漠最大国邱国储君。
半年前邱国归顺天昭,苏塔失踪。
苏塔那双惑人眸子落在武昭身上,温和眸光倏地一戾。
脸上温和瞬间退去,抬起左手一把抓上武昭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