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河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并非来自山间的夜风,而是来自李国强话语中蕴含的深意。
他冷冷地注视着李国强,试图从他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中读出些什么,但最终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走私?”陈江河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中充满了嘲讽,“李局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陈江河行的端坐得正,什么时候参与过走私了?”
李国强冷笑一声,“有没有参与,跟我们回去调查一下就清楚了。”
他一挥手,身后的警察便上前将陈江河和郑勇铐了起来。
郑勇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他求助似的看向陈江河,却发现陈江河的脸上出奇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黄林坐在车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策划的好戏。
他拿出手机,对着被拷住的陈江河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发给了一个神秘的号码,附上一句话:“鱼儿已经上钩了。”
警车呼啸着驶下山路,留下满地狼藉和一连串的疑问。
在警局的审讯室里,陈江河和郑勇分别被关押。
审讯陈江河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名叫小张。
小张拿出几张照片,摆在陈江河面前,照片上赫然是陈江河和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一家偏僻的餐馆里吃饭。
“说吧,这些人是谁?你们在密谋什么?”小张语气严肃地问道。
陈江河看了一眼照片,嘴角微微上扬,“这几个人都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普通的聚餐,能密谋什么?”
“普通的聚餐?”小张冷笑一声,“据我们调查,这几个人都是赫赫有名的走私犯,你跟他们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事?”
陈江河耸了耸肩,“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镇干部,我的朋友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知道?难道我和走私犯吃顿饭,就成了走私犯了吗?”
小张被陈江河的逻辑噎了一下,一时语塞。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陈江河,你不要狡辩,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参与了走私活动,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陈江河哈哈大笑起来,“证据?什么证据?就凭几张照片?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小张脸色铁青,他知道陈江河在故意拖延时间,但他却无可奈何。
与此同时,郑勇的审讯也在进行着。
与陈江河的冷静沉着不同,郑勇显得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审讯郑勇的是一个老警察,名叫老李。
老李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了郑勇的心理防线很薄弱。
“小郑啊,”老李语气温和地说道,“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被人利用了。只要你老实交代,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一定会对你从轻处理。”
郑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老李的攻势,将自已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交代了黄林是如何找到他,如何利诱他,如何让他配合陷害陈江河的整个过程。
老李听完郑勇的交代,心中暗自冷笑。
他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逍遥法外。
他让人把郑勇的口供记录下来,然后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他径直来到局长办公室,向李国强汇报了审讯结果。
李国强听完汇报,眉头紧锁,“这么说,黄林才是真正的主谋?”
老李点了点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
李国强沉思片刻,说道:“黄林这个人不简单,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势力。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打草惊蛇。”
“局长,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老李问道。
李国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放了陈江河。”
老李愣了一下,“放了他?为什么?”
李国强冷笑一声,“放长线,钓大鱼。”
陈江河被释放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警局,而是在门口等候着什么。
没过多久,郑勇也从警局里走了出来,他一脸颓废,神情恍惚。
看到陈江河,郑勇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陈江河走到郑勇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郑勇抬起头,看着陈江河平静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陈江河为什么会被释放,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陈镇长,我……”郑勇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江河笑了笑,“什么都别说,走吧,我们回家。”
两人并肩走出了警局,消失在夜色中。
而此时,在距离警局不远的一辆黑色轿车里,黄林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
看到陈江河和郑勇离开,他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我。鱼儿已经放出去了,可以撒网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知道了。”
黄林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一旁,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陈江河的悲惨结局,心中充满了快意。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在陈江河的掌控之中……
陈江河和郑勇回到乡镇后,并没有回到各自的家中,而是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这里是一间废弃的仓库,四周荒无人烟,十分安静。
“陈镇长,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郑勇不解地问道。
陈江河神秘一笑,“等一个人。”
深夜的仓库里,气氛静谧而压抑。
陈江河双手插在裤兜里,巡弋般地缓缓踱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出的轻微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反复回荡。
郑勇站在一旁,显得局促不安,他额角微微见汗,伸手抓了抓头发,忍不住开口道:“陈镇长……我们到底是在等谁?”
陈江河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一道意味深长的弧度,“别急,你等的人很快就到了。”那表情既让人觉得安心,可又隐隐觉得他胸有乾坤,藏着什么大局谋算。
郑勇抿了抿嘴,心底的不安却并未因此减轻。
经过今晚的一连串变故,他已经对眼前的这个陈镇长生出了深深的忌惮。
这不像是个单纯的乡镇干部,更多的时候,他像一位冷静审时度势的策划者。
想到被黄林利用、陷害陈江河这件事,郑勇心中的内疚和恐惧更如影随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仓库外的蝉鸣逐渐淡去,只剩下偶尔被风吹动的草叶沙沙作响。
就在郑勇几乎快失去耐性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车灯闪烁的微光。
这道光束透过仓库门的缝隙直射进来,随即响起了低沉而浑厚的发动机声音。
“来了。”陈江河微笑着低声说道。
门口的轰鸣声停下,紧接着是几道沉稳的脚步声从外传来,而后,仓库的老旧木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
一名身着黑色皮夹克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量高大,神情寡淡,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气场。
“陈镇长,久违了。”对方径直开口,神态自若,显然对于眼前的场景并无半点意外。他是张岩,当地知名的私营企业家——准确地说,是靠建筑工程起家的商人。
张岩虽名义上是商界人士,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背后与不法势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郑勇见状,呼吸瞬间一滞。
他怎么也没想到,陈江河让他在这荒郊野岭的仓库里等的,竟然会是这种人!
“张老板,这么晚还得麻烦您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
陈江河一边说,一边向对方抬起手,虚握了一下,像是欢迎,又像是暗示。
“哪里话,您的事,我张某人怎么敢怠慢?”张岩淡淡地笑了笑,但眼尾却带着几分审视,“何况,陈镇长特意挑了这么个清静的地方让我们碰头,总归不是简单谈些寒暄废话吧?”
“您说得没错,我确实有要紧大事。”
陈江河点点头,他上前一步,站到了离张岩不过一米远的地方,淡定自若的语气却藏着锋芒,“我听说,黄林最近跟您频繁来往?”
张岩眼里的神色一滞,那张脸上的表情顿时烟消云散,两道剑眉微微一挑,转而冷笑一声:“陈镇长,您这就有些故意找茬了。黄林是谁我很清楚,只不过是个跑腿的小喽啰。就他那样的人,或许倒是更适合您镇上那点破事,怎么还能攀扯到我身上?”
“您别生气,我没说您和他之间有问题。”
陈江河不紧不慢地笑起来,但那笑容却并未在眼底绽开,反而透着几分凌厉,“不过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凡是被人砸到脸上的锅,我都得给它找准个真正的主人。”
“呵……”张岩听到这里,忍不住冷哼一声,“听陈镇长这意思,你是打算借事找个替罪羊喽?莫不是黄林那个蠢货再给您惹事,就打算把炮口对准我?”
郑勇听着这对话,冷汗已经涔涔下来了,他不敢插话,怕一开口自已就变成这斗争中的牺牲品,只能站在原地如坐针毡。
“您用不着激动,我也没说对准您。”
陈江河收起了笑意,声音低沉了几分,“只是这几年张老板在咱们这边做了不少工程吧?一些账目流水我也仔细研究过,是不是清白,您自已心里应该有数。平心而论,我并没把您当敌人,希望您别把我逼到那个位置上。”
张岩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他盯着陈江河,像是在衡量这句话里的深意。
对峙的气氛在这一刻骤然紧绷起来,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
“咱们别绕这些有的没的。”
几秒后,张岩忽然轻哼一声,手在皮夹克口袋上一拍,取出了一根劲瘦的雪茄,“陈镇长差人给我递话,说想见见我。您搞出的这么大阵仗,到底是想干嘛?明说吧。”
陈江河没有立刻回应,他淡定地将郑勇拉了一把,让他站到自已身后,而后直视张岩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我要打掉黄林这颗钉子,您呢,却在给他递工具。我不想跟您撕破脸,但也需要您给个态度——您是想跟我合作,还是继续站在黄林那边,等着一起被拔掉?”
张岩夹雪茄的动作一顿,眼神骤然一凛。
他此刻似乎明白到,眼前的陈江河绝不是个可以任人欺的普通干部,而是凶狠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