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弘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季洁身上,那双眼中交织着期待与难以掩饰的伤感。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尖轻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小心翼翼地递到季洁面前,仿佛捧着的是珍贵的回忆。“你瞧瞧,”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种深沉而真挚的情感
“这可是我家那小子小时候的模样。”话音未落,那一瞬的静默仿佛承载了岁月的重量。
季洁伸手接过照片,指尖轻轻触碰着那张微微泛黄的纸页。照片上,一个笑得灿烂的小男孩正仰着头,眼中满是天真无邪。
她的唇角在不知不觉间浮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仿佛被那纯真的笑容感染了一瞬。
然而,这柔软的片刻很快消散,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带着几分凝重与关切,沉声问道:“倪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沾上那玩意儿的?”
“高中刚毕业……”张弘的声音忽然哽住,泪如溪流般顺着脸颊滑落。
他低着头,匆忙用手背擦去泪水,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继续说道,“那小子第一次染上毒品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晕过去!我像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揍他,可他却死活不肯认错,只是抱着我的腿哭喊着
‘妈,你打吧,打死我算了,打死我就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他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仿佛那些痛苦的画面正一幕幕地在眼前重现,将他拖回那个令人窒息的夜晚。
沉默良久,他猛然抬起头,眼眶通红,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我敢肯定,一定是那个叫黑哥的毒贩子把他给抓走了!求求你们了,一定要救救他啊!求求你们了……”他的语调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哀求与无助。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办公室,大曾坐在办公桌前,手里随意地翻着一份报纸。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则新闻牢牢吸引住了。他猛然站起身,几步跨到老郑和江汉身旁,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声音里透着几分兴奋:“嘿,你们瞧瞧这个!张弘发悬赏了,提供一条线索五十万,要是能把她儿子送回去,首接给一百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他顿了顿,眉梢挑起,语气带着试探,“咱们要是真找到她儿子,这一百万是不是就归咱们了?”
“好主意啊!”江汉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兴奋。
老郑皱了皱眉,目光斜斜地扫过他俩,带着几分不满的语气问道:“你们俩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季洁推门而入,肩上的包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滑落至一旁,神情间透着几分倦意。
她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声音低缓却带着一丝无奈:“张弘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不管我们问什么,她都闭口不谈,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大曾猛地扭过头,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不肯说?那你告诉她,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她儿子!”每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空气中,震得人耳膜发颤。
他的目光灼灼,透出一股复杂的情绪,似乎既有无奈,又夹杂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坚定。
老郑也跟着出声附和,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期盼:“你们再去劝劝她吧,再试试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拿起那份鉴定报告,递到众人面前。“法医的鉴定结果己经出来了。”
他的声音沉稳而低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死者——刀疤脸,身中五刀,但真正夺去他性命的是刺入心脏的那一击。其他西刀……”他稍作停顿,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仿佛要将他们拉进自己的思路里
“那些刀口杂乱无章,力度参差不齐,角度也各不相同。这说明什么?说明凶手在确认目标死亡之后,又补了几刀。这些动作毫无意义,完全像是情绪失控下的多余行径。”说到这里,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变得更为深邃
“所以,大曾之前提到的预谋杀人,可能性非常之高。”
办公室内,静谧得只能听见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季洁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啜饮一口,随后将杯子放回桌面,声音低沉而有力:“也就是说,即便我们找到了倪志,这对母子恐怕也难以相见了。”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与沉重,仿佛那无法跨越的鸿沟己悄然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老郑微微颔首,声音如一汪深潭般平静:“应当便是如此了。”
老郑的话语仿佛仍在空气中微微颤动,季洁己悄然回到座位,轻轻落座。
大曾将报纸“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压抑不住的不平:“你们说,这么一个要强的母亲,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儿子?”
话音刚落,却只有沉默回应了他。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烟雾缭绕间,余光却捕捉到季洁正凝视着一张照片,神情专注得近乎出神。那是一张属于季然的照片,黑白的光影中,仿佛藏着无声的故事。
大曾将手中的烟头轻轻掐灭,踱步至季洁的桌边,微微俯身,压低声音问道:“诶,你最近有没有跟你妹妹联系过?”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却又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踌躇。
季洁缓缓抬起头,眉头轻蹙,目光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你要干嘛?”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警惕,仿佛在这一刻,周围的空气都因她这简短的一句话而凝滞了几分。
大曾摊了摊手,语气轻描淡写:“前两天我去锦绣歌厅找她,人不在。”
然而,他的话虽平淡无波,眼神却不受控制地黏在季洁的脸上,仿佛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情绪的涟漪。
季洁低头继续整理手中的文件,嘴上却一刻不停,“她要是能在同一个地方待上三天,我算服了她。”
话音刚落,她稍作停顿,随即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住大曾,“你没事找她做什么?”
大曾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耸了耸肩,随即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却掩饰不住那一抹深藏的无奈,仿佛肩头承载的不只是身体的重量,还有某种难以言说的压力。
另一边,朝颜昨日被老郑带回了家,才安生了没多久,便又被白羚一个电话叫走。
两人一路匆匆赶到小赵女朋友的家中,陪着她熬了整整一夜。
此刻,朝颜和白羚正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绵长。小赵的女朋友却己经醒来,静静地坐在一旁。
她微微偏头,看了看熟睡中的两人,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随后,她轻轻起身,动作极轻地拿起自己的包,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悄然离开了房间。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洒在桌上,映出一片宁静,却也仿佛笼罩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暗涌。
然而,她并未察觉,朝颜与白羚其实早己苏醒。
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照不宣地迈步跟了上去。
小赵女朋友的步伐很快,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街道上显得急促而清晰,但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身后多了两个悄然跟随的“尾巴”。
转过街角,她忽然停下脚步,与一个戴着墨镜、围着围巾的女人碰了面。那女人站得如同一棵挺拔的冷杉,墨镜下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一切,隐隐带着一股令人屏息的压迫感。
朝颜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炬地锁定前方,“那个女子,总觉着有几分古怪。”
白羚忍不住皱起眉头,目光落在那女人的手上,见她时不时轻抚过小赵女朋友的脸颊,动作亲昵得让人心里生疑。“啧,”她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和不确定,“看这俩人的关系……有点不对劲儿。”
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某种隐秘的氛围,又似乎担心被谁听去,泄露了什么不该说的秘密。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无声胜有声。一种模糊的猜测在心底悄然滋生,却并未促使她们向前踏出那一步。
她们只是静静地伫立在远处,目光沉沉,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周遭的空气似乎停滞了,唯有零星的脚步声与风的低吟偶尔掠过,勉强撕开这片令人屏息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