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和李能不约而同约李衡吃饭。
约在外面,外表是一处再寻常不过的民宅,进去才知道是别有洞天,还未到夏天,里头行走的婢女已经穿着清凉,个个身姿妖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李衡转身想走。
李周已经看见他了,“老三,都到了跑什么呀,快进来。”
李衡回过头,“我想起来正妃有件事要我去办,我得赶紧回去。”
“回去什么呀回去。”李周走出来,揽着他的肩膀往里走,“每天政务堂一散,你就回家,逮都逮不住。”
李能坐着看他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府上有人勾着你的魂,否则,府里哪有外面好玩。”
李衡假笑,“我本来就喜欢在家待着,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和别人没关系。”
“那是我做哥哥的不是,从前没带你一起玩,所以你不知道外面好玩的地方。”李能拍着他的肩,按下坐好,“日后你就跟着哥哥们玩,保管你乐不思蜀。”
李周离开,就有两位绝色佳人挨了过来,一左一右,李衡一动就会碰到她们,最后只能干巴巴坐着,一动不敢动。
歌舞升平,酒色惑人,李周和李能都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看见李衡一副不敢行动的样子就笑,“老三没见过这架势。”
“你们还不主动些。”后面却是对美人说的,“若是伺候不好,就换别人来。”
美人不愿意被换去,半褪了衣衫就依偎上去,“爷,奴家喂你喝酒。”
另外一边不甘示弱,抓着李衡的手就往胸脯上放,“哎呀,奴家心口疼,爷帮奴摸一摸。”
李衡如坐针毡,这屋里香甜到腻的味道,和女人滑腻的皮肤都让他汗毛竖起,他不喜欢这样的气氛,抓着酒壶,各敬了李能李周三杯后,“弟弟实在是有急事,就不陪哥哥们玩耍,我自去了,哥哥们玩好。”
说罢竟是头也不回的跑走,仿佛被狗追撵。
“成亲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还是一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李周嗤笑。
“老三一向戒心重,正常。”李能喝酒,从前不把李衡当回事,自然也不会在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想了解就主动亲近,也不怪人防备。
“这世上有男子不贪花好色的吗?”李周摇头,“在这跟我们装呢。”
李能醉酒回府,宿在温娇娇那,温娇娇不会像胡采薇一样问他和谁喝酒了,也不会劝他少喝些。
温娇娇耐心绞着帕子给李能擦脸。
“江从南。”李能突然开口,“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娇娇奇怪,“爷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今日约三弟出来喝酒,不过两杯就要走,言谈间说家里管的严,我就想知道,江从南是个什么样的人?比起正妃,你觉得如何。”李能还给她找了个参照物,方便比对。
“江从南可是个厉害人。”温娇娇感叹,可惜她是到二皇子府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从前,她一直和温玲珑一样,把赵沅君母女当傻子呢。
“胭脂虎?”
“人呢是笑口常开,温婉理智的模样,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她泼辣厉害。”温娇娇回想,“但是她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她的规矩就是规矩。”
“再怎么厉害,难道还能给皇子立规矩不成?”李能不信。
温娇娇看他,心想平常也没听他说过和谁兄弟情深,现在请三皇子喝酒,三皇子提前离席不给面子,他肯定是不爽三皇子,想找他的茬。
“这可难说。”温娇娇笑道,“秭归侯夫人你知道吧,当阳侯的独女,千娇万宠长大,刚嫁进秭归侯府时两人吵架,要侯爷跪着道歉的。”
李能睁大了双眼,夫妻吵架,妻要夫下跪,这不是倒反天罡。
“秭归侯府十余年间只有一个妾室,难道还不说明侯夫人的厉害。江从南是侯夫人爱女,自然家学渊源,三皇子无人撑腰的话,还真会被三皇子妃吃得死死的。”
李能若有所思。
现在皇长孙又回到初始状态,三家一起抢先,贤妃为了提高机会,琢磨着给李能选个侧妃,毕竟大皇子现在是一正一侧,二皇子和他看齐没问题。
贤妃精挑细选了虎威将军的女儿,老来得女,宠爱非常。
李能不置可否,只是让贤妃提议给三皇子也张罗一个。
“你管他做甚?”贤妃纳闷。
“兄弟间关心一下很正常,父皇也希望看到我们兄弟和睦。”李能提醒,“三皇子妃性子同她母亲一样霸道难缠,若没有人为李衡说句话,他日子可就难过了。”
贤妃误会儿子意思,没有同陛下讲也给李衡选配个侧妃,而是利用她在夫人间的人脉散播出去三皇子妃善妒跋扈的传言。
夫妻一体,三皇子妃名声不好,三皇子自然也不好。
其余人听到这些还好,无非是事不关已说说笑笑,只赵沅君听到后,忧思难过,犯下心病。
病了也不让人往外说,自已在床上躺着,让人去寻了有关江从南的闲话来听,听完心里更不舒服,唉声叹气。
端午官宴上,江从南就大大方方的没瞒着,身形不太明显,但是李衡小心翼翼的态度,任谁都看出有喜事。
良妃就问了三皇子妃是不是有喜事?
江从南点头。
良妃皮笑肉不笑,“三皇子妃真是稳重人,怀孕这么大喜事也不往外说,我们这些个做妃母的想偏疼一些都不行。”
“人家孩子也是懂事。”贤妃虽然心里也不舒服,但是能刺激良妃,她必不相让,“大皇子府又得了一个女人,她也是怕戳你的肺管子,让你不喜。”
“笑话,本宫有什么好不喜的。”良妃冷笑。“先开花后结果,花开的多,果结的多,本宫不着急。”
“倒是二皇子妃,比三皇子妃先进门,到这会都没个消息,要本宫说啊,该看太医就看太医,不要晦疾避医。”
胡采薇被说的难堪。
江从南无奈,怕什么就来什么,两个大妃口头打架,是丝毫不管其他人死活。
“你要是真想疼她,自然发现她怀孕了,孩子只是不张狂的性子,该告诉的也没瞒着。”没等江从南开口,太后先开口给她化局。
“三皇子妃从三日一进宫改成五日一进宫,已经有些时日,皇后那给了赏赐和人,也没避着,就连皇帝都知道。”太后看向她们,“怎么,三皇子妃怀孕没有特意来通知你二位妃母就是大不敬了?”
“太后娘娘说哪里话,臣妾哪敢如此想。”良妃解释,“是臣妾眼盲心瞎,怪不得三皇子妃。”
“还是三皇子妃运道好,我们就这么玩笑一说,都有太后娘娘护着。”贤妃捏酸说一句。
“哀家是只护着她吗?”太后问,“你正经的儿媳妇被挤兑的无地自容,你倒好关心别人的媳妇,好生用心在自家。”
良妃和贤妃低头应是。
江从南感激地看一眼太后,
江从南有孕,那更好光明正大关心三皇子的后院,李能私下去找陛下,说要给李衡找个身份尊贵的侧妃,为此,他不惜拿出贤妃给他找的人选,将军之女,娇蛮豪爽。
“你这么好心?”陛下闻言挑高了眉,要给李衡找个家世平平的侧妃还可以说李能给他使绊子,但是李能说的是高门贵女,他自已最想要的人,给他弟弟。
“儿子也是看三弟可怜。”李能换个嘴脸,“父皇可能不知道,三弟妹管的委实严格了些。”
“三弟性子又软。”
“但是性子再软,那也是皇子,怎么能被一个女子揉圆捏扁的磋磨。”
反正就是语焉不详,欲说还休,江从南仗着侯府出身,动辄打骂欺辱李衡,再不派个同样出身高贵的侧妃过去制衡江从南,李衡就完了。
“可是朕听皇后说衡儿和他媳妇感情不错。”陛下将信将疑,江从南表现的十足的淑女,她会这么对待李衡吗?
“三弟那个性子,哪里会在父皇母后面前说半句不是。”李能叹气,“我若不是亲眼见着,我也不信。”
“你亲眼见着了?”
“一听到弟妹的名字,立即就从座位上起来了,话不敢说,酒也不敢喝。”李能信誓旦旦。
“朕知道了。”陛下点头。
陛下到长乐宫,皇后来迎接他,观其神色,“陛下有事挂心?”
“不是什么大事,听到一些传闻。”陛下淡淡道,“你听说了吗?有关于三皇子妃的。”
“说南儿的?”皇后摇头,“什么传言。”
陛下就说了江从南骄纵善妒,不尊重李衡。
“今日在宴上,小两口亲亲热热,难道陛下不信自已的眼睛,反而相信莫须有的传言。”皇后反问。
“江从南骄纵是有源头的,她母亲。”
皇后闻言摇头,“京中确实传闻赵沅君脾气霸道,是不折不扣的胭脂虎。”
“但是陛下,秭归侯的庶子庶女是接连生的,比南儿也就小一岁,她要真是胭脂虎,那也是个纸糊的,只是嘴上厉害罢了。”
陛下一想,好像也有道理。
“不过你还是留意着,若是有合适的,给衡儿添个侧妃。”陛下思忖后说,“旁人有的,他也要有,别让人说他没娘,慢待他。”
皇后心里因为这一句话冷笑,面上却笑,“我知道了。”
翠茹恰巧在此时伺候,听到了陛下和娘娘的说话,她心里迅速盘算,和三宝说过的事不了了之,她不知道是三宝没说,还是三宝说了殿下不想。
但是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想伺候三皇子。
翠茹想定后,奉上茶没有离去,而是直直在陛下面前跪下,“奴婢斗胆,请陛下施恩。”
皇后立即向外使眼刀子,来人把翠茹拉走,怎么能做这么没规矩的事。
“无妨,听听再说。”陛下道。
翠茹贴在地面上,身子发抖,但是声音坚定,“奴婢自来长乐宫时就是伺候的三殿下,奴婢愿终身侍奉三殿下,还请陛下娘娘成全。”
“小丫头发癔症了。”皇后轻描淡写,“原来问你想不想去三皇子府你咬紧牙根说不愿意,现在三皇子府不需要你,你又舔着脸非要去,实在不懂是怎么想的。”
“三殿下出宫建府时,希望奴婢留在长乐宫伺候娘娘,是他的一片孝心。”
“三皇子娶妃后,原是说定接奴婢出去的,后来不了了之,奴婢知道是正妃不愿意,但是奴婢只是想伺候三皇子,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奴婢愿意去三皇子府,就是做个杂扫奴婢也愿意。”
翠茹重重磕头。
皇后正思量措辞,陛下就开口,“你既如此诚心,那就去吧。”
皇后看向陛下,“陛下?”
“一个侍女,给就给了。”陛下不以为意,“难道你还要看三皇子妃的脸色?”
“我是希望他们小两口过的好,不要因为我横生枝节。”
“这么一个小侍女,能生什么枝节。”陛下甚至要给她名分,被皇后拦住,“三皇子妃正有孕,陛下要奖赏,也给个有身份的侧妃,不明不白赏赐个侍女做妾室,孩子还要胡思乱想,是哪里做错了,惹陛下生气。”
“你去三皇子府,好生伺候。”陛下转而对翠茹说,“你告诉他,朕不希望朕的儿子被女人管教。”
介于翠茹自说自话的逻辑方式,皇后让大宫女送翠茹到三皇子府,当着李衡和江从南的面,把当时的情景,翠茹怎么自请来三皇子府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事情就是这样,娘娘说翠茹是不能推脱了,让殿下好生处置。”
李衡看江从南。
江从南回看他,“这是冲着殿下来的,殿下做主。”
李衡皱眉。
“殿下。”翠茹看着他,“奴婢自小到殿下身边伺候,殿下对奴婢就真的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李衡浑身起鸡皮疙瘩,“自小伺候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都有情分,都要纳入后院吗?”
“既然父皇赏赐给我宫女,那便送去给若兰姑姑作伴,不对,做下手,你去伺候若兰姑姑。”李衡很快决定。
“殿下。”翠茹说殿下要她来当殿下妾室的,陛下不希望殿下同正妃太过亲近,特意派她来的。
大宫女一脸惊愕,“陛下何曾是这个意思,你不要乱说。”
“你对父皇说,想来三皇子府伺候,就是当个杂扫丫头也愿意,现在我还没让你当杂扫丫头你就不愿意,你到底想来当什么?”
“奴婢是殿下的女人啊。”翠茹痴痴看向三殿下,“殿下同奴婢的那些好时光,竟是全都不记得了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目带疑惑看向李衡,一个宫女,这么痴迷殿下本就奇怪,难道是李衡始乱终弃。
“你们看什么?我没有!她瞎说的。”李衡疯狂大喊,“她就是个疯子,我留她不得,我要杀了她。”
陛下赐下之人,自然是不能立即就死的。
江从南开口让人把翠茹送到若兰姑姑那去,“好生待着,莫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