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喜欢江从南,落座后就想江从南坐到她身侧来陪着说话用餐,元阳见状撒娇,“皇祖母有了南儿,就不喜欢我了。”
“你也来。”太后笑着招手,“哀家左手孙女,右手孙媳妇,有福气的很。”
太后高兴,陛下也跟着开心,宴会上时不时就给秭归侯赐菜,拉他起来说话。
江兴杰今年的位置比往年都更近,紧跟在宗亲后,与国公同桌。如此近的距离,他自然能看到跟在二皇子妃后面的温娇娇。
不过他只用眼角扫过后就再未往那个方向看去,全当不知,全无干系。
微笑着应承别人夸他生了个好女儿。
温娇娇除了注意江从南,余下就是眼巴巴看着江兴杰的方向,期望他能看过来,父女两能对上眼。
但是直到结束,江兴杰都不曾望过来。
已经明白的事实,再一次击碎她的侥幸,她还活着,在她父亲眼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赵沅君离宫时没有马上走,而是在路口等了一会,等三皇子府的马车经过,连忙叫住。
江从南从窗子望去,见母亲就拢着披风站在那,连忙下车,上前牵住她的手。
“有什么事母亲一刻都等不得,外头这么冷,好歹在马车里坐着等。”
“我今日瞧见二皇子把温娇娇带在身后,一晚上神思不属。”赵沅君担忧,“那个祸害,当初不拦着你祖母,直接打死就好了。”
李衡在马车上看。
江从南搂着她的肩往江家的马车上走,“母亲不用担忧,我心里有数。”
“你不懂。”赵沅君叹气,“你别看今晚上你父亲半眼也没往那边瞧,但她真有运道生下皇孙,你父亲又是另外一张脸。”
若是二皇子成了太子,那更不要说,就是让江兴杰改换门楣他也愿意。
“这些我都想到了,她没有那个福气。”江从南把她送上马车,“万事有我呢,母亲再不要这么忧急。”
“我只是怕。”赵沅君垂目,“你不知道温玲珑那个人人如其名,心眼多多,我怕温娇娇也学了她的做派,还在家时,为了给你找不自在,就胆敢乔装出门私会外男,等她生了孩子,有了依仗,我怕她又要兴风作浪。”
“我不怕。”江从南轻笑,“我等着她来,不多按她几回,不知道天高地厚。”
江从南回到自已的马车上,李衡递手炉给她,“岳母有什么急事?不打紧吧。”
江从南摇头。
“她是看着席上的皇子妃,妾室都大着肚子,替我忧急。”
李衡顺势把她搂到怀里,“不着急,咱们这么努力,肯定很快就有好消息。”
“殿下如此重欲,如果我有了身子,不能伺候殿下,那可怎么办?”江从南问他,“虽然我不拦着别人给殿下生孩子,但是我不喜欢别人的孩子和我的孩子相差太近。”
“我不重欲啊。”李衡说话间手已经伸进江从南腰间,中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里衣,“我一向很清心寡欲的。”
“孩子嘛,你也不用担心,我不喜欢孩子太多。”
“孩子成器,有一个就够了,孩子不成器,再多也都是来讨债的。”
江从南笑笑没说话。
李衡看她,见她没打算和自已说二皇子怀孕的妾室是她庶妹,他也就当不知道。
秭归侯府有一个厉害的妾室并不是秘密,温娇娇在江从南的赐婚旨意还没下来就去接触二皇子,也看得出来这个妹妹对江从南没有姐妹情深,只有满满的竞争之意。
岳母这是担心那个庶妹先生下儿子会对江从南造成影响吗?
李衡不明白,都不是一个府里,有什么影响。
孩子之间再大的恩怨情仇,长大后各自成家,再见面都能客气点头,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亲戚而已。
下一次宫宴,温娇娇还是进来了。
胡采薇依旧是一脸歉意为难,好似她真的全无办法。
江从南这下了然,她根本就没想着要拦。
虽然温娇娇在她府上和她是直接竞争的关系,但是现在进宫了,二皇子和三皇子是竞争关系,江从南在太后面前得脸,她也想让江从南不痛快呢。
江从南觉得好笑,如果不是温娇娇,她和胡采薇还没有什么说话的契机,算了,她们有着同一个男人,她再说三道四,就有点枉做小人了。
只盼她们妻妾相合吧。
她看向良妃,良妃狠辣果断远在贤妃之上,当初贤妃看上的儿媳妇,良妃可以在全京城人面前来一出二男争一女,堂堂丞相的嫡出爱女也只能到大皇子府当侧妃。
如今大皇子府正妃侧妃都相继有孕,极为可能生出陛下的长孙。
那她看二皇子府的这个肚子会不会顺眼呢?
汝阳孕中期怀相很差,新年宫宴,原本打算告假不进宫的,但是贤妃非要她进来,“你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好,你就得他还在肚子里就打好他和皇外祖父的关系。”
“你这是幸亏生在元阳前头,等她生出孩子来,你就算生个金疙瘩,你父皇也不会多看一眼。”
为了这句话,汝阳每日辛苦全装进宫领宴,她自小就被贤妃推着争宠,人伶俐又会说话,也算在陛下面前说的上话。
这次因为怀孕实在辛苦,能保持笑容就已经耗费她太多精力,实在没力气再去说些俏皮话讨陛下开心。
就看在元阳坐在太后身侧,小黄鹂一样四处说话,帝国最尊贵的三个人就这么笑着听她说话,陛下看她的眼神满满都是疼爱,那是一种不用元阳做什么,她生来就拥有的,父亲对她的疼惜。
孕期本就脆弱。
汝阳能接受元阳是中宫所出,身份比她们尊贵,但是她受不了,都是父亲的女儿,父亲从不会用看元阳的眼神看自已。
“殿下。”驸马担忧的问。
汝阳脸色实在难看。
“我没事。”汝阳道,“叫两个人扶我起来去更衣。”
汝阳去更衣的时候,看到颜玉坐在更衣殿明堂休息,见她过来立即要起身。
“你也有身子,不用虚礼。”汝阳摆手,颜玉的月份比她小,“怀孕不容易吧。”
颜玉勉强笑笑,“是我身子不济。”
汝阳看她身形消瘦,重重礼服之下,甚至肚子都有点不明显,不由劝道,“你要多吃点,你都不吃,孩子怎么长。”
颜玉苦笑,她不得大皇子喜欢,本就心思重,好不容易有了身子宽慰几分,章如梦也立即查出有孕,大皇子对侧妃的关怀备至,让她压力每日剧增,别说多吃了,就是正常的吃,也是咽下就吐。
嬷嬷本来劝她怀相不好,干脆告病不要进宫领宴,否则宫宴规矩繁琐,时间长,吃的也不好,对她的身子是雪上加霜。
“我要不进宫,外人看见侧妃坐在殿下身侧,更加不知道谁才是大皇子妃。”颜玉坚持,她生产的日子在侧妃前,只要她生下长子,她的正妃之位,佳华的地位就牢靠,谁也动弹不得。
汝阳和大皇子关系平平,同为孕妇关心两句,多的也没有。
她也是出来松口气,坐了一会又回到席上。
不过多久,就看到有人行色匆匆到良妃和大皇子跟前说什么,两人脸色皆是一变,草草离席。
再过一会,就有传言到宴上,大皇子妃小产了,为了不冲撞陛下,立马就送出宫去。
贤妃端起酒杯掩盖嘴角的笑容,真是好运气啊,大皇子惹怒了陛下想靠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来求得陛下的怜惜,结果孩子没了,真是老天都不帮你。
这般没运气的人,能做成什么事。
李周一脸晦气,颜玉被送回府,他没有跟着走,还想着等会怎么跟父皇解释。
虽然太医一再表示是母亲心思忧重,太过虚弱,疲累之下怀不住孩子,良妃还是盯着颜玉的侍女问今天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侍女害怕之下说话都哆嗦,她知道良妃是想找个罪魁祸首,但是害的正妃忧重疲累的大殿下不能说,还有谁?
“正妃去更衣殿休息的时候,碰上汝阳公主,两人说了一会话,公主走后没过多久,正妃就喊肚子疼,等奴婢去找太医来,已经来不及了。”
“汝阳。”良妃立即有了主意,她推着李周的背,让他赶紧出宫,“你媳妇小产了,你这会正是痛心的时候,与其在你父皇面前演戏,不如回去陪着正妃。”
“我不想陪她,要她何用?要家世没家世,要贤良也是三棍子敲不出一个闷屁,无趣,无用,就指着她能生孩子这一条都做不好。”李周满脸怨气,“要说父皇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已,他自已选的好儿媳妇。”
良妃抽他后背一下,“在宫宴上见红小产是大不敬,你不想走,想让你父皇当着那么多人面骂你不成。”
“马上走,我让人去接章如梦,你送她回府,从明日起就告假,之后的宫宴都不参与了。”
李周磨磨蹭蹭走了。
良妃立即叫来心腹太监马保,“你马上去找人盯着二皇子府的马车,看清楚那个怀孕的妾室上的哪个车,把马惊了。”
“是。”
良妃深呼吸后,回到席上,跪到陛下跟前喊冤,“陛下,求你替可怜的大皇子妃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