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班底
每日傍晚，温玲珑都在老太太小佛堂捡豆子，等捡完已经掌灯，江兴杰也早就睡下，不会到她这来。
温玲珑问清楚江兴杰这些日子都是在何姨娘那，嘴角抽动几下，“怀着身子也不安分的狐媚货。”
“罢了，她怀着身子也伺候不了侯爷。”温玲珑自已采买了几个小丫头调教，原本备着给女儿出嫁用，这会反正也用不上，叫来吩咐几句，去侯爷书房伺候。
不知道老太太癫到何时，比起侯爷被不知道哪的人拢过去，还是自已人用起来顺手。
六月十六，太后寿辰，不是满寿，太后向来习惯在寿辰当日办祈福道场，降福众生。
内外命妇进宫庆贺，今年因为江从南的婚事，秭归侯府的位置还靠前了些。
太后想及江从南，把她叫到跟前来，“你在清风观修行三年，想来对这些不陌生，好孩子，替哀家去上香吧。”
江从南福身后上前。
素手芊芊，在烟雾中拈花燃香。
身姿舒展，与众道长结印行礼，合乎规矩，又清逸出尘。
帝后分别站在太后身侧，一众皇子皇女，宗亲命妇就这么看着江从南表演。
良妃不露声色看一眼大皇子妃，还是那副萧瑟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微微皱眉不过转眼看到二皇子妃，胡采薇第一次在这种大场面里站的这么前，即使心里竭力镇定，但是慌张惶恐不可避免地露在面上。
相比下，大皇子妃到底不害怕。
良妃得意之下再看江从南，不由泄气，比起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江从南好太多了，高门贵女，何时都不会露怯，可惜了。
良妃看向皇子站得的地方，大皇子意气风发，二皇子贼眉鼠目，三皇子天生一副窝囊相。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良妃如是想。
贤妃也在观察，她的想法总是瞬息万变，御船上她明明想着陛下不喜当阳侯，当阳侯的外孙女也不是良配，但是现在二皇子妃定下来，她又想，那还不如三皇子妃呢。
三个儿媳妇站一块，有眼人就能看出优劣，太后眼瞧着就喜欢她，二皇子妃还未进宫就输了。
转眼间又想到儿子府里那个秭归侯的次女，样貌上是强一些，但是气质上差远了，也就第一眼能唬人，姓都改了，儿子纳了她也得不到秭归侯府的助力。
她是生气，也怕儿子没有轻重，在正妻进门前先弄出孩子，就让温娇娇去了汝阳公主府，汝阳听了一耳朵江从南的坏话，传给她听。
诸如仗着嫡女身份欺压庶子女，父亲的爵位宁愿便宜了堂兄弟，得理不饶人，说话难听，三言两语就要断人生死之类。
江适然带她出门玩耍是想循序渐进，在进二皇子府之前培养些感情，最好是二皇子主动求要，赶在江从南和三皇子的婚约下来之前，这样秭归侯愿意许以爱女，就是愿意支持二皇子。
哪里知道第一次就被抓个正着，来不及和江兴杰通气，就被钉上私会外男的罪名，不死也得死。
自恃身份，杀伐果断，这哪里是缺点，在贤妃看来这都是当主母的好品性，比较之下更觉得可惜。
大皇子抢了她看好的姑娘去当侧妃，合该她抢了皇后看好的姑娘来当二皇子妃，这才好。
贤妃抬眼不经意间和皇后对视，皇后眼含微笑，贤妃回以温婉浅笑，收回目光。
罢了，男人不争气，女人再好又有什么用？
太后果然是喜欢江从南，一直把她带在身侧，还让她时常进宫来陪她。
“看来衡儿这个媳妇选的好，母后很是满意。”陛下邀功。
“早就该这么选。”太后看他，“世家贵族养出的姑娘，大大方方的多讨人喜欢。”
她最讨厌别人怕她了，她一个再和煦不过的老太太，小辈到她跟前说话畏畏缩缩的，像是什么洪水猛兽，她真心喜欢不起来。
“小家碧玉有小家碧玉的好。”陛下说，“周儿和能儿性子张狂，配个老实媳妇，如马上鞍，衡儿性子软弱，娶个厉害媳妇替他张罗。”
“好马配好鞍，老实孩子能压得住你的孩子吗？”太后叹气，“大皇子府都乱成什么样了，哀家听了都觉得可怜。”
“大皇子府怎么了？”陛下诧异，他看向皇后，他怎么不知。
“不是什么大事。”皇后看一眼良妃，随后才说，“还是先陪母后过寿。”
大皇子不过是宠妾灭妻，侧妃之势犹如燎原，大皇子妃连同大郡主只能缩在主院窝囊度日。
皇后在太后面前提起后，太后寿辰都没让大皇子侧妃进宫，仗着家世好就能欺人一等？这进门有先后，大皇子妃再不堪，那是陛下钦点的正妃，正妻，今日纵容他宠妾灭妻，不就是在纵容他枉顾礼法。
陛下脸色难看，皇后又安抚她，“侧妃原是能是做正妃的料子，如今低人一等，也是可怜，大皇子多宠爱她也是弥补她的遗憾。”
“若是她爹不是章华，他还会那么宠爱她吗？”陛下冷声，“一个个所图非小。”
“陛下多想了吧，大皇子没这个意思。”皇后替李周辩解，“侧妃容色谈吐不俗，大皇子也许就是喜欢她。”
“天天往丞相府跑，比跑朕跟前还勤快。”陛下口快说出后露出懊悔表情，他从前是不和后宫讨论这些的。
皇后看他神色，并没有接他的话，反而说起二皇子的趣事，“亲姐弟到底不同，汝阳有孕后，二皇子去公主府可勤快了，元阳都同我抱怨，说想让三皇子去她府里坐坐，比登天还难。”
“衡儿每天在家里做些什么？这么不爱出门可怎么好。”陛下没有说汝阳姐弟，反而忧心元阳，“汝阳后嫁人都有身子了，元阳那你也不着急，你是母亲，催催她和驸马，朕还等着抱外孙呢。”
“陛下从前娇惯元阳的时候说她像你，惯得她谁的话都不听只听陛下的，如今要催生，也只能劳烦陛下辛苦去同女儿讲。”皇后摇头。
元阳和驸马好不过半年，发现驸马府里养着情投意合小表妹，元阳性子高傲，哪里能忍得了这些，面上言笑晏晏不管驸马风流，但是内心拒绝再和他亲近。
不亲近哪来的孩子。
“至于三皇子。”皇后也是无奈，“他在家捣鼓出这个流水扇，往宫里送了三座，给元阳送了一座，我让他做顺手了，给他未过门的妻子也送一个。”
“他非说于礼不合，说要等南儿过门了，他再给做。”
“不见兔子不撒鹰，这小气劲，得亏是陛下给他选了媳妇，让他自已去找媳妇啊，我估计他是找不到的。”
陛下听了失笑，“这怎么能是小气呢？他也是为南儿着想，流水扇是好东西，送到侯府，南儿总不好意思自已享用，要先孝敬父母祖母，等轮到她也得三座，那衡儿真成木匠了？”
“等她嫁过去，那才能真享受。”
“我是不了解陛下两父子是怎么想得，”皇后轻笑，“我只是想婚期已定，三皇子时不时往侯府送些东西，也是表示亲近看重的意思。”
陛下点头，“那倒是，衡儿想不到，你替他想到了就替他张罗。”
“我不合适。”皇后摇头，“我是嫡母，宫里所有皇子都要一视同仁，只给三皇子打点，其他皇子那说不过去。”
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曾经在皇后膝下养过，但是三皇子出宫建府后，所有的赏赐皇后都是一视同仁，没有任何偏帮，只是元阳和三皇子走的近而已。
陛下似有所思。
“本来我想把三皇子生母留下的那几个宫女送到三皇子府上去伺候，只是她们不愿意，三皇子也不想要，也是，年纪轻也没经过事，出去了也帮不上忙。”
“他现在府里没几个正经人伺候，二皇子还知道娶媳妇要修缮翻新一下宅子，他倒好，说自已成亲是冬日，白雪皑皑盖了一片干净，不用修，等南儿进府，开春了再由着她的喜欢去改。”
皇后说的漫不经心，好像是公事公办。
“到时候三皇子府一个经年的老人都没有，真成了小孩过家家。”
“若兰近来身子屡屡不适告假，常进同朕说她已经不适合在御前伺候。”陛下思索，“不如问问她，可愿意去三皇子府养老。”
若兰是陛下的贴身宫女，从十几岁伺候到如今，也是该退休的年纪。事实上就是她先求到皇后这，想换个轻松的地方当值。
那皇后自然要往自已好的地方扒拉。
若兰可以说是最懂陛下的人之一，这么多年伺候笔墨，从小宫女成了姑姑。
“三皇子府有若兰姑姑坐镇那可就太好了。”皇后见目的达成，“若兰姑姑若是不愿意，那就问她愿不愿意去大公主府，我看她同那个道长谈天说地，真怕她有天想要出家修行。”
若兰哪有挑拣的权利，陛下问她时她立即伏地，先说自已一心只想伺候陛下，只是力不从心，不能更好的伺候陛下，如今陛下有意安置她，无论去哪，她都甘之若饴。
“三皇子府是少有的清净地，他不是个多事之人。”陛下停顿一下后说，“过于懒散了。”
“你替他管家，管着人情来往，三皇子妃出身名门，你要替三皇子想着，不要怠慢她，同样你也得注意着，不要让三皇子妃欺压了殿下去。”
若兰领命。
她求到皇后头上，也就做好这个准备，比起其他皇子，三皇子算是好伺候的。
三宝早得知若兰姑姑要来，早就在门口等着，等到若兰下马车，立即就接过她手上的包裹，“姑姑能来真是太好了，姑姑请，殿下早就让奴才准备了小院子给姑姑居住，伺候的人也备着，两大两小专门伺候姑姑的，日后三皇子府就归姑姑管，三皇子府的下人也归姑姑管。”
“我是出来养老的，怎么管的比在太极殿还多。”若兰看三宝那谄媚劲，“从前这些都归谁管啊？”
每个皇子出宫建府都有一套班底，虽然不能称王，没有长史，但是侍讲官一人，处理琐事有品级官员大约十人，内司配送管事嬷嬷六人，太监四人，大小侍女杂役二十人，皇子府守卫持刀五十人。
这些是统一配的，出府后一般自已会带点人，还会添置点人，一个皇子府有百来人伺候很正常。
但是三皇子出宫的时候除了三宝，自小照顾他的宫女嬷嬷一个没要，出府后也不添置，冷眼旁观了一个月后，除了侍讲官，处理琐事的官员只余了两人，其余人都劝退。
内司配送的人也送了一半回去。
侍卫没动，这个动了得惊动陛下，还要解释。
三皇子府又不是热门地方，被劝退的人拿着赏银高高兴兴走了。
三皇子没有交际，没有上朝，侍讲官三日来一次，看着三皇子写一份读书心得呈上去，余下就没事了，内院最忙的就是厨房和扫地的。
三皇子府走到哪都是清清静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