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兴杰暂时不想见温玲珑。
他知道自已,看到温玲珑的眼泪后只剩心疼,再想不起其他。
但是他现在又实在是生气。
不想被她的眼泪糊弄过去。
赵沅君那自然也去不得,他只是想舒心,去赵沅君那只会一口气上不来死心。
后院零星几个姨娘,都有孕,后来的两个不熟悉,江兴杰想了想,还是去找小禾。
小禾正伏在书桌上写些什么,见到江兴杰进来立即慌乱的想藏起来。
“在做什么,这般惊慌?”江兴杰问。
小禾臊得脸通红,“奴婢没有学过读书写字,现在难得有时间,就想着学些字不当睁眼瞎。”
“哦。”江兴杰来了兴趣,“给我看看,你是怎么学的?”
“侯爷还是别看了吧。”小禾将纸藏在身后,“奴婢瞎学着玩了,莫要污了侯爷的眼。”
她从前没有起过伺候侯爷的心思,但是机会落到她头上,她也不是真愚笨之人不会争取,她伺候了温玲珑六年,见惯了侯爷疼爱她的模样,自然也知晓侯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他喜欢温柔小意以他为天的女子,要撒娇要媚,还要有些小才情。
“给我看看。”江兴杰坚持要看,小禾才刚开始学写字,没什么笔锋而言,说是写字,更像是描样子画画。
小禾见江兴杰看了满脸趣味,羞得脸通红,一把把纸抢过去,“侯爷莫要笑奴婢。”
江兴杰笑着把她搂在怀里,“你自已学得学到什么时候,我教你。”
男人,除了好面子当老大,也好为人师。
温玲珑得了嫂子的信,知道哥哥被京兆府的人抓了后就心浮气躁,让人去拿侯爷的贴去京兆府放人,等半天都不见人来回信。
再让人去问侯爷的去向。
得知侯爷早已回府,现在在何姨娘那,她怔怔起身,“你说什么?侯爷现在在哪?”
回话的小丫头吓得立即跪倒在地,头趴着地,“是门房和扫地丫头说的,也许,也许侯爷现在已经出来了。”
“好,好得很。”温玲珑面露狰狞,侯爷说了他只要一个孩子,太太想让小禾用回本姓,侯爷最后也没答应,依旧用何姨娘称呼她,就是要所有人都别忘记,何姨娘是从她温玲珑的院子里出去,永远要承这份主仆情。
小禾怀孕后侯爷没有去看过她一眼。
温玲珑是没把她放在眼里的,但是现在她哥哥生死不明,侯爷却去了她那,腾空生起的怒火,烧的她理智全无,她气冲冲跑向何姨娘的院子。
在一众阻拦下径直进了内院,等看到小禾依偎在侯爷怀里两人郎情妾意的样子,她眼睛都气红了。
随手就把手能碰到的摆件茶盏都往地上摔,“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看着老实本分的,背地里狐媚惑主。”
“还说是侯爷选中你,你并无外心,我真是瞎了眼了,养了你样的白眼狼。”
“你在这发什么疯?”江兴杰瞪眼。
“我发疯?”温玲珑倔强看着她,嘴上骂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来,“是谁说只想要个孩子,心里并未看中她?是谁说心里只有我,此生绝不负我,我真傻,竟信了男人的话,色衰爱驰,我已经不是十五六岁年轻鲜嫩的姑娘,所以只值得你拿话来骗我。”
江兴杰其实是受用温玲珑这个小性子的、
看她又哭又骂,心里也难受起来。
小禾瞧见他神色松动,立即面色惶恐的离开他怀里,疾步走到温玲珑面前跪下,“姨娘误会奴婢了,奴婢绝无勾引侯爷之心,奴婢知道自已身份卑微,侯爷会来奴婢也觉得意外,实在不是奴婢引得侯爷来的。”
她不住的恳求,身子轻颤,仿佛害怕至极。
江兴杰皱眉,“你不是太太,我去哪个姨娘那还要看你的颜色?”
“不用看我的颜色,你是侯爷,你高高在上,你需要看谁的颜色?”温玲珑亦是气得浑身颤抖,“是我不知好歹,以为自已还是侯爷的心头爱,这般胡搅蛮缠没了体面。”
“我去死好了,侯爷就不用为难了。”
她说罢往外冲去,江兴杰到底是爱重她,连忙追着跑出去。
何姨娘的婢女水秀一脸心疼的去扶起她,“姨娘现在身份和她相同,肚子里也怀着侯爷的孩子,何至于委屈至此。”
“我没关系的。”小禾一脸笑意的说,“你把这些收拾了找个地方埋了,不要让人发现。”
“等到傍晚的时候,再偷偷去找大夫来,我怕孩子出事。”她扶着肚子。
“姨娘肚子不舒服,那奴婢马上去请大夫。”
小禾拉住她,“现在不能去,现在侯爷忙着哄温姨娘呢。”
水秀立即明白过来,何姨娘这是有成算,她立即就点头,跟个有主意的主子,总比跟着一个唯唯诺诺只会求饶的人强。
这里发生的事也传到江从南耳朵里,她嗯的点头,“父亲也不是随便选的人生孩子,既然选了何姨娘,肯定是早就留意上了。”
“她从温姨娘那出来的,两人的路数如出一辙,撒娇卖惨,只看谁更技胜一筹。”小莲笑着应和。早该如此,多来两个姨娘,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何必太太亲自下场和姨娘争宠,气大伤身。
“温姨娘短时间内不会输。”江从南拨弄棋子,“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深厚。”
“但是何姨娘也不是全无机会。”
“毕竟她年轻啊,就是眼泪,也是年轻人哭起来更动人。”
温玲珑也不是全然吃醋,生气是有一部分,但是她也是借题发挥,说江兴杰负了她要寻死,等到江兴杰保证心里最爱重她,她才哭啼啼说,“侯爷口口声声说最疼我,如今我哥哥被京兆府的人抓了去,生死不知,侯爷却和其他人卿卿我我。”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
江兴杰被闹得浆糊一样的脑子闪过一丝清明,“你哥哥私下放印子钱,手里不干不净,让他在京兆府待几日老实些也好。”
温玲珑眨巴眼睛,“不会吧?我哥哥一向老实,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他放印子钱的钱从哪来的?我不说就当不知道,用他放出去的本钱买他的命,日后不要再用侯府的名义在外生事,真要闹到朝上,我讨不了好,他也一定会没命。”
“何至于此。”温玲珑喃喃道,这深宅后院放印子钱的人多了去了,“是不是侯爷的仇敌故意为难侯爷的,这么点钱?”
“这么点钱?”江兴杰反问,“要真是我的仇敌,现在我就在朝上跪着跟陛下解释了。”
“我从来不缺你的花用,你为什么还是钻进钱眼里,这种钱都敢要,不怕损阴德。”
温玲珑委屈起来,“我哪知道这些,就是哥哥说有门路能来钱,我的一些闲钱放着也是放着就让他拿去用了,他说钱庄都干这些活,朝廷是允许的。”
“朝廷允许他怎么被京兆府抓了去?”江兴杰问,“钱庄借钱一年也才一分利,印子钱一还三,每日三厘,利滚利,还不上就是家破人亡。”
“这钱烫手。”
温玲珑装作害怕的样子,“我不知道哥哥是做这个。”
“我哥哥肯定也不知道,他大字不识两个,怎么算账要钱。”
温玲珑央求江兴杰,“哥哥被关进大狱,也算是得了教训,那些本金不要就不要了,侯爷让人去把我哥哥放了吧,他是一家之主,他被关进去,全家都失魂落魄,我嫂子带着侄子来哭,我什么都不能做,就太无用了。”
江兴杰不说话。
温玲珑又求他说之前是不知道所以才做了错事,“现在侯爷说了这是损阴德的事,以后都不敢了。”
“哥哥也不敢了。”
江兴杰被她磨得没办法,“既然关进去了,就没有马上放出来的道理,我让人去问问,看能不能三天后放出来。”
“越早放出来越好,侯爷千万让人吩咐,不要让哥哥受刑罚,不然我没法对嫂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