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玲珑得知温娇娇有身孕后,高兴的双手合十,感谢漫天神佛。
她找来江适然,“你去给你妹妹带句话,好不容易有的身子,这次一定要稳妥,什么都别想,别做,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也不要和王妃生口角,一切等到孩子平安落地后再说。”
江适然点头。
温玲珑高兴之后又皱眉,“你媳妇进门也快两年了,怎么还没消息,江适安的媳妇都怀上了,眼看就要生了。”
“这种事急不来。”
“怎么急不来?”温玲珑瞪眼,“我给你找的那两个侍妾,你隔三差五去睡睡,我觉得她们的福气比你媳妇强。”
江适然还是想要嫡长子。
他自已因为是庶长子,落得如此尴尬境地,怎么愿意让孩子重蹈覆辙。
朝堂上,唐志泰突然表现出对秦王李衡的看好,数次在陛下面前夸赞秦王扎实,不浮夸,是干实事的料子。
在百官前也是一副十分喜欢秦王的样子,还屡屡邀请他到府上做客,促膝长谈。
李衡烦不胜烦,都想着假装生病办个病退。
“那他直接追到王府来怎么办?”江从南笑他,“唐大人之执着,可是出了名的。”
“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要这么为难我。”李衡道,“他为什么得父皇信任,因为他是纯臣,他心里只有父皇,没有这些皇子。”
“如此高调对我示好,他就不怕父皇多想。”
“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呢。”江从南拍拍膝盖,李衡在她膝上换了个方向,江从南正给他掏耳朵。
“现在四位王爷中,只有对王爷你感兴趣才是最安全的,因为王爷你是完全没有争储之心。”
李衡闭着眼,“争储?那是争短命呢。”
父皇二十年都选不下一个太子,还不够说明这件事的严峻吗?君在父前,父可以给,子不可以要。
“从龙之功,一步登天,很少有人能把持住的。”江从南细心掏耳朵,“不过若是像唐大人这样的人多了,王爷无心也会被视作有心,别到时候苦了自已,成全他人。”
“你说我去同父皇说,因为你外祖拿不准对唐志泰的态度,请他给个主意怎么样?”李衡问。
“可千万别。”江从南打住。“唐志泰和我外祖的矛盾,那是历史遗留问题,公私交杂,复杂的很,即使唐志泰这几年追着外祖不放,明面上也不能说他是要报私仇。”
“你是王爷,唐志泰是臣子,你们该怎么交往就怎么交往,可千万别说是因为我的缘故。父皇不会喜欢你太过考虑我。”
“那我就是考虑你呀。”李衡动了一下,江从南忙松手诶的一下,“掏耳朵也乱动,不怕我把你的耳朵捅穿了。”
“你不会的。”李衡很信任她,“我要是同唐志泰交好,旁人说来肯定会觉得我不重视你,我不想她们笑话你。”
“你和外祖感情好,若是外祖因此误会你怎么办?”
“外祖才不会怪我。”江从南肯定。
赵孟然自然不会怪罪她,唐志泰主动夸秦王那天,赵启元就去问父亲,他这是什么意思?
秦王是当阳侯府的外孙女婿。
一边和赵孟然不死不休,一边和秦王眉来眼去。
难道是担心这恩怨牵扯到子孙后代,迂回的示好?
“是不是示好,你去一趟他家不就知道了?”赵孟然挥着鱼竿。
赵启元不去,没有确切的信息就上门,要去了门都没进去,他丢不起这个人。
赵孟然不会怪儿子胆小,顾虑多,他的性子,守成就非常好,不会埋送了祖宗家业。
搞不好是他败了家,让儿子无家可守。
赵孟然看着水面久久沉思。
回去后让余灵安给他下一碗面条来。余灵安嘴上嘟囔天天正事不干还要开口吃这吃那的,但到底亲自去厨房给他做了一碗面条来,配菜的牛肉只有两三片,赵孟然眉毛一竖就要发火,“家是穷的吃不起肉了?这两片肉喂狗呢。”
“太医说了让你少食荤腥,有两片肉就不错了,就该给你煮碗光头面。”赵孟然性子急躁,身形魁梧,太医请平安脉都说了要修身养性,少食荤腥,不然容易中风。
赵孟然啧的一声,把所有配菜都倒进面碗了,“弄这花里胡哨的,你就一碗上来不就行了。”
唏哩呼噜把这一大碗面都吃了。
余灵安让人去拿山楂丸来,“都说居移气养移体,你这都当了多少年的侯爷,怎么又变成这土匪吃性。”
晚上,赵孟然还要在余灵安这睡。
老夫老妻早就分房睡了,余灵安心中不安,“你这是又有什么主意了?”
赵孟然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已胸前,“没事,睡吧。”
“赵孟然,你有良心就跟我说句实话。”余灵安哽咽,“一辈子夫妻了,我嫁给你风光过,落魄过,担惊受怕过,现在都这个岁数了,不折腾了行不行?”
“就算京城待不下去,我们回老家去,总能含饴弄孙,安养过老。”
“没了这个爵位也没什么,我家的爵位早就没了,我看我哥哥当个乡绅,也没觉得就愧对祖宗活不下去,总归是活着的人更重要。”
余灵安撬不开赵孟然的嘴,如同她从来也左右不了赵孟然的决定。
赵孟然醒来后让余灵安伺候他穿上官服,他要进宫面圣。
余灵安面容憔悴,给他穿衣服时平静道,“老天保佑,下辈子不要再嫁个犟种了。”
赵孟然进宫是向陛下请命,他愿意前去荆州,处理荆蛮归化一事。
“荆州路远,你已经是这般年纪。”陛下不允,死在他乡或是死在路上,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老骥伏枥,廉颇饭否。”赵孟然拍拍胸,“就我这身子骨,阎王爷可不敢收。”
“荆州一事,陛下派人去了两年都没有明显进展,长此以往岂不心烦。”赵孟然道,“我对荆州还是了解的,当年更是和荆蛮首领有交情,或许这件事情悬而未决就是等着我去处理。”
“唐志泰的父亲死在荆州,虽和我没关系,但是我当时是在地的最高官职,他怨恨我,五年来和我纠缠不休,他爹的死本也是一桩公案,陛下就允了我去荆州解决此事。”
“成不成的也就是最后一次了,陛下知道,我不是喜欢纠缠不清的人,若是死前都不能分辨明白,那我真是死不瞑目,入土难安。”
“你在荆州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荆州早不是你以为的荆州,你去,又有何优势呢?”
“我在荆州待了五年,荆蛮十八洞,我去了其中十二洞,我敢保证,朝廷上没有人比我去的更多,为什么荆蛮归化总是反反复复,因为他们内部就有分歧,当地官想要政绩,许以好处说服一二洞人归化。”
“等到官员身姿,后来的官员推翻种种福利,荆蛮又不愿意归化,上报朝廷,陛下震怒,命人前去武力教化,死伤惨重,荆蛮畏于朝廷威严,俯首称臣,等到休养生息,又循环反复。”
“收服一个荆蛮,实在不必这么为难。陛下和荆蛮都是两头受苦,只中间有人渔翁得利罢了。”
“荆蛮归化是感念朝廷圣德,心甘情愿归附,在你嘴里,只是官员弄权作假的举动?”陛下眯起眼。
开疆拓土,归附人心,这是帝王的功绩。赵孟然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
“其中也有官员真心,只是荆州换官员的速度太快了,制度也是朝令夕改,恕我直言,朝廷的可信度,在荆州已经不剩什么。”赵孟然坦然,“我还要向陛下讨一道恩旨,无论我这次前去和荆蛮谈的什么条件,陛下要金口玉言,十年不得更改变迁。”
陛下气笑了,“其余去荆蛮的人可不会说这个条件。”
“我是诚心去解决这个问题的。”赵孟然看着他,“我带着我的棺材去,不解决荆蛮归化,我就死在荆州。”
陛下有些心烦,“荆蛮所在地都是深山老林,其实归化他们的意义不大,能为朝廷增加多少税收?朕最近也在思索,是不是一开始不接受荆蛮的归化就好了。”
“但是陛下已经接了,那么荆蛮归化就是势在必行,否则朝廷威严何在?”赵孟然说,“荆蛮十八洞更南边,还有南诏遗民,依托瘴气,不服王化,先帝没干成的事,陛下心里一直惦记着,我知道。”
“臣一定让陛下在有生之年得偿所愿。”
赵孟然都这么说了,陛下只能应允,允许他自已选要带去的随官武将,“朕等着你回来给你庆功宴赏。”
一把年纪要要外派出京,还去的那么远,那么危险。
这对当阳侯府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赵启元说要跟着父亲去,否则他不放心。
“你不放心什么?我还需要你保护?”赵孟然皱眉,“你儿子还这么小,家里上上下下都指望着你,你跟我一起去,要是在荆州有个什么意外,那当阳侯真成历史了。”
“我带嘉儿去。”反正赵启嘉又没个一官半职,平日里也是不务正业,与其留在京中添乱,不如带走贴身看着。
赵沅君得知后慌得大惊失色,还以为是陛下对父亲不满,要让父亲去荆州送死,在马车上就忍不住哭出声,等回到娘家,余灵安一脸疲惫,“别哭了,你爹自已要去的,随他吧。”
“爹怎么想的呀,他还以为自已年轻啊。”赵沅君眼泪还挂在脸边上,“你怎么不劝劝他。”
“我要能劝住他就好了。”余灵安疲惫道,“嫁了个这么犟的男人,是我的命啊,我命苦,我认。”
江兴杰得知消息后还是要来看望一下岳父,紧跟着赵沅君后面来的,赵孟然是疏阔的武将性子,一向来看不上江兴杰的做派,当初要不是女儿喜欢,他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
现在也只能忍下性子,和颜悦色的对女婿说,“好女婿,我如今出京,家里你大舅哥孤木难支,还盼望你能和他守望相助。”
江兴杰何曾在岳父这里被这么嘱咐过,他不喜欢赵沅君眼高于顶,其实也是讨厌赵孟然,年轻时每次到岳父家来,虽然岳父不曾失礼,但是从态度和眼神就知道,岳父其实看他不上。
尤其那段时间他要仰仗岳父帮助,每次来岳父家都觉得是折磨。
后来站稳脚跟后他就不爱来了。
现在岳父老了,力不从心了,要反过来求助他呢,江兴杰内心飘飘然,连忙保证,“岳父放心,但凡我能做的,绝不推辞。”
“我走了后,让沅君常回家来陪陪她母亲。”赵孟然没有很乐观,荆州一事不是短期能结束的,他是不希望死在荆州,但也要看老天的意思。
“我只有沅君一个女儿,养的她性子骄纵,不懂为妇之道,这些年也委屈你容忍她的脾气。”赵孟然道,“看在她给你生了两个好女儿的份上,日后好好过吧,别在争吵了。”
“有南儿这样的好女儿,就算为了她的脸面,也不该在争吵了。”
“我会的。”江兴杰点头,“以后她再骂我,我就听着,不和她吵了。”
江从南听到消息也不解,但是当阳侯府的人先到,“侯爷说了,他不日就要出发,事情紧急,王妃不必亲自过去看他。”
“那怎么能不去了?”江从南担忧,“都已经是赋闲的状态了,怎么又变成要去荆州处理实务?”
“这是侯爷自已要去的,侯爷对荆州有旧,还是想了结一桩心事。”来人道,“侯爷还让我转告王妃,不管唐志泰是真心交好还是假意,王爷不都必拘泥,坦然接受。”
“不管人品如何,唐志泰还是有些真本事,让王爷和唐志泰学学怎么看待朝政,怎么和官员相处。”
“王爷没人教,现在有白送上的老师,不用白不用,也是替侯爷解忿了。”
江从南提心,“外祖不会是因为顾念这点,才想着自请离京,不让王爷难做吧?”
“侯爷有自已打算,就算有王妃担心的这一点,但肯定不是全部,侯爷求仁得仁,王妃只要祝福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