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血与雪（一）
暮冬历，三月初三，死血地，黑渊城。
翼林在数月前正式以打探情报为由，将那个范曲打发回飞仙域，临走前他还特地进行了酷刑伺候以保证那边的人不会怀疑范曲。
当然，范曲也不是完全受苦，他还获得了翼林帮他永生的承诺。
翼林再三表示变成「血彘」的种种限制后，目送着一瘸一拐的范曲坚定地走向崖无终的传送阵。
他伏在桌上感慨道：“无论从任何意义上讲，你还真是条好狗啊。”
翼林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落下的灰尘，他已经在这里干坐许久了。
主要是目前死血地各城内的人族数量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增加，估计是在飞仙域开会之前都等不到了。
而其他地方的事态依旧处于缓慢升级之中，所以各方还没有准备好何时商议。
他实在是闲得无聊，甚至于开始打扰远在牢里悟道的沁雪。
于是在一个月前，沁雪一声“闭嘴”成功把翼林搞成现在这样。
“唉，要不我再扩建一下其他城池？”，翼林动了动脑袋，“算了，这东西还得看天看时看刁民。”
就当翼林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尘封已久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只见龙炀拿着一封信札过来说：“大人，我们收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翼林抬头说道：“那东西是纸做的信封，外面南漠街区的市集上有。”
龙炀将信札递过来便离开了房间。
翼林看着信封上独特的印记，他记得这在闻人玲珑身上出现过。
翼林自言自语道：“这又是哪辈子送过来的东西？”
他翻开信封查看，上面第一句便是：“哟，好久不见啊，负心汉。不知道等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快老死了，反正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而下面则是翼林从未有见过的文字，但他一瞬间就看懂了。
上面大概是说了下沁雪和她被斩荒门通缉的过程，还附有一个赦龙谷比较不常见的现象——和荒门差不多山林百兽山突然冒出来四处咬人。
翼林笑着说：“这就是你看到的东西吗？沁雪，你说这世上究竟是一辈子忙着抢寿命有意义，还是说去像个凡人一样走到哪算哪有意义？”
沁雪声音从他的脑子响起：“各有各的风景，修士能看到历史前后的影子，凡人亦能看透时节的无穷变化。”
翼林又说：“那么你现在想看到那些「历史」之上的身影，还是想要看透这无穷无尽的「轮回」？”
沁雪的语气变得诧异，她问道：“你，说了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些会......”
翼林低声说道：“不要瞎想，忘了我说的话。反正你之后会亲眼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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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的沁雪正侧躺在草堆上。
窗外传来那「慧漠」的声音：“嗯？又是什么打扰你了？”
沁雪没有说话，她只是双目无神地看着铁门。
那声音有传过来：“让我想想，祂，就是你的「道源」？”
沁雪依旧没有出声。
“哦，我忘了，祂们不能随意言说，这么说应该算是「道影」？可我从未听过哪些「述道者」会成群结队的追随祂啊。”
沁雪问道：“你们难道会成群结队追随你们的「道源」？”
「慧漠」沉默片刻，他说道：“差不多，反正那些家伙肯定仿照凡人祭祀一般聚在一起跳舞。但，我们可不会。”
沁雪随口说道：“难不成你们会蹲在外边欣赏牠们跳舞？”
「慧漠」的声音显出几分惊奇：“你怎么知道？！”
沁雪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剑子阁下，您是无聊到开始出现幻觉了吗？”，门外传来朱矛的声音。
沁雪说道：“你每个月来一次，是掌门给你下了什么月勤任务吗？”
朱矛笑着说：“你倒是可以这么认为。”
沁雪又叹一声。
在几个月前沁雪因为翼林的不断打扰成功不再和任何人说话，导致朱矛还以她闲死在牢里了。这事最后还把李伏渊给引过来了。
现在朱矛见门一边的姑奶奶可算有了反应，他急忙说道：“如果你真的太无聊的话也许可以让渊门通融一下，或许他们能给你放几个凡间的珍玩过来。”
沁雪突然没由来地蹦出一句：“如果现在你和我再比一次，谁会赢？”
朱矛愣了一下，他缓缓说道：“我还没到归一境呢，你觉得我赢的胜算有多大？”
沁雪眼睛转了又转，她说道：“不知道，一成？”
朱矛说道：“不，半成。”
沁雪刚想说为什么，但她又想到对面或许会自已解释，于是她便闭上嘴巴。
朱矛接着说：“毕竟，你没有动手这么久。若是现在放出来肯定会手痒，这个时候我要是上说不定连刀都来不及拿出来。”
沁雪轻笑道：“你倒是想得齐全。”
朱矛骄傲地说：“那是，这可是我和你的上千次比斗后总结出的经验。”
这话没错，沁雪自从开始练剑她总会找人比武，或许是天性使然，或许是想向旁人证明自已。总之，她当时就找到了被称为未来斩荒门耍刀第一人的朱矛。
那时，沁雪三十几岁，刚突破金丹境。而朱矛近百岁，已经是金丹境大圆满。
两人在演武场上只打了半个时辰，因为最后沁雪与朱矛一个对刀成功把双方打出擂台，而且同时。
自那之后沁雪名声大噪，而朱矛则沉寂了近四十年。
也就在四十年之后，两人在宗门大比上再次交手，沁雪与朱矛那时都已经到了分形初。
也就是那次，沁雪成功成为了荒域千年不见的天骄，而朱矛则成为了荒域刀术第一的刀郎。
朱矛问道：“沁雪，你这一路见到了什么？”
沁雪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朱矛说：“你没发现你已经很久没有动过刀刃了吗？无论在宗门内还是在宗门外。”
沁雪皱着眉头说：“你说什么，我不是......”
沁雪想了想，她好像自从回了飞仙域便很少动过手。
放以前，她要是在门口看到朱矛，那大抵会在门外的和他斗上片刻。
朱矛说：“掌门说道不错，你从一朵纯洁无瑕的冰莲变成了一片发着神光的雪花。”
沁雪问道：“你要说什么？”
朱矛笑着说：“沁雪，我们的掌门是荒域的掌门，而我则是斩荒门的刀郎，那你究竟是？”
沁雪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她说道：“我是荒域的剑子，也是祂的沁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