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历,四月十五,酉时六刻。
影回头看着那身披战甲的男子说:“没错,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那男子笑着说:“我叫常庆,是被叫过来支援的。你觉得我是瞎子认不出你们两人是谁吗?”
常庆话音刚落,雅的瞳孔顿时眯成一条缝。影轻拍雅的肩膀三下,前者突然甩出一颗暗红色的圆球,后者则扔出数十张符咒。
暗红色的血液和五光十色的爆炸顿时将常庆吞没,影和雅则分头向山下跑去。
烟尘中常庆浑身发着金光,他一边咳嗽一边拍打着烟尘。常庆走到崖边向下看去。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急速向下方掠去。
他嘴里嘟囔着:“我这可真是赶巧了,没救成兄弟,没遵守军令,还让战犯给跑了。”
常庆回头望了眼崖无终的府邸,随后他走到崖边抽出一杆银白长枪一步跳下。
正下方,影埋在一块草丛中,他银灰色的双眼正盯着峭壁上方。
下一刻,一道银芒闪至他眼中。
而常庆的眼睛也同时瞥见了潜伏在草丛中的影。
两人对视的一瞬,常庆竟在空中将银枪一抡,元婴境的灵气直接将影打进一旁石壁中。
但影几乎是下一瞬就跳下来向常庆追去,他胸前已经被那一抡打出一片烂肉,其四肢也被划伤不少。
影半眯着眼睛奋力向雅的方向赶去,但常庆却比两人快了不少。
在影的眼中,常庆和雅几乎是一同落地。他拿出一颗丹药扔到嘴里,随即一跃而下。
常庆双手握着银枪将扬起的尘土打散,他看着通道内的黑暗说:“真不愧是猫 就是灵活啊。”
常庆回头瞟了一眼,他向前一站躲过从天而降的黑影。
再次扬起的尘土将他吞没,不过常庆使银枪一刺,尘土间顿时发出血肉破裂的声音。
常庆不用想也知道对面早就跑了,他转过身子再看向通道,那里刚好有个黑耳朵闪进黑暗之中。
常庆抖了抖银枪说:“也罢,就陪你们玩一会儿吧。”
常庆右腿微微后撤,接着猛蹬出去。
传送法阵处,雅双手无处安放的站在中央。
这时一道身影从黑暗中冲出来,雅一见来者便跑过去说道:“阿影,这个法阵的启动方式很奇怪…”
影咳出一口血痰,他沙哑着说:“站着,不要动。”
雅看着他那样子本想上前,但又听话地站在原地。
影左手按在法阵,眨眼间两人周围就冒出蓝色荧光,原本漆黑的石壁变成了无数移动的星辰。
“轰”,法阵发出猛烈晃动。
影和雅险些晃倒。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快把手放开,你想把传送阵崩了吗?”
影慌忙站起身来,他惊诧地看着眼前这手持银枪的男子。
常庆说道:“别摆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就是个谪戍。本来我还想着会葬身那怪物口中,但没想到老天竟放了我一马。”
影说道:“那你要不给自已放个假?”
常庆笑着说:“那可不行,我现在回去要被军法处决的。”
雅默默走到影的身旁,她拍了拍影的肩膀,后者转过头来看着她。
雅点了点头,影回头看向常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常庆说道:“你们有什么不妨说出来,没必要在这眉来眼去。
我现在虽然还没有找媳妇,但你们也没必要这样明目张胆地攻击我。”
影笑着说:“不,您想多了”,他缓缓蹲下,“我们只是确定一下行动而已。”
常庆皱着眉头说道:“你要清楚,要是法阵有崩裂的迹象,那我们三个人可就完了。”
影缓缓说道:“可我们出去了不是照样完蛋吗?”
他一把将手摁在法阵上说道:“反正横竖都是完蛋,何不拼一把?”
常庆看向一旁的雅,那少女也是一脸坚定的模样。他感慨道:“你们可真是......般配啊。”
原本逸散的蓝色荧光突然开始疯狂乱窜,法阵的纹路此刻也变得忽明忽暗,很明显这东西要崩毁了。
雅慢慢地走到影的身旁,她慢慢抱住少年。
银灰的眼眸和淡蓝色的眼眸依偎在一起,就像碧水中飘荡的银莲一般,静谧而悠扬。
一瞬间,法阵崩塌连带着众人被甩向一片漆黑的空间。
影微睁着眼睛,他好像看到了一片又黑又模糊的东西,还有一闪一闪的星光,还有一个很小但又逐渐放大的红光。
接着影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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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历,四月十六,辰时二刻。
影被一个爬到他脸上的虫子吵醒,他靠着一旁的墙壁慢慢地站起身来。
影晃了晃脑袋把头上的泥土抖下来,他用手遮着眼睛看了看四周。
三四个石砖房将他团团围住,远处则坐落着大得离谱的城墙。
影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成功落地了,不过雅在哪里?我既然活着那她肯定也在赦龙谷的某处。”
这时一声凄惨的哭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影循着声音走到他旁边这间屋舍的门口。
一个老妇人正跪坐在那里,一次又一次地向屋内磕头,嘴里还说着什么“都怪娘”,“都是娘的错”......
影走到一旁低声问道:“大娘您这是咋了?”
那大娘头也不回只是磕着脑袋说:“我!是我把大儿送去当兵的!是我劝二蛋去外边打猎的!我还害死了孩儿他爸!”
影沉默一会,他低声安慰道:“大娘,您别磕了,您的亲人肯定也不想您这样的。”
大娘说道:“小伙子,你别在这陪我耗时辰了”,她转过头来看着影。
那大娘的双眼已经哭得和那死人别无二致,可她看见影特别是他脑袋上的耳朵时,她直接站起来吼道:“是你,是你们这些畜生,你们也过来索我的命了吗!”
影见势头不妙便直接跑开了,他好歹还是个修士肯定能跑得过凡人的。
影靠在一面墙上,太阳的光芒刚好没有碰到他的脚尖。
他突然又想起来雅来,那个丫头现在在哪?她是不是已经被抓到了?她是不是已经被推到那断头台上了?
影越想越害怕,他怕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他怕自已也会被抓起来砍了头,他怕这一切不过是那书上说的黄粱一梦。
影赶紧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些不吉利的东西甩出去,可他又想到自已是不是还要为雅报仇,那要向什么人报仇呢?行刑的人吗?制定律法的人吗?这个赦龙谷还是整个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