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机票?”
我问。
“明天早上……”
“那,这里交给我,明天你轻装上阵,我会让物流尽快把这些东西给你寄过去的……一路顺风,常回家看看!”
欧阳晴点点头,她有点羞涩地张开了双臂,我也故作洒脱地给了她一个生硬而官方的拥抱。然后我俩突然同时叹了口气。
欧阳晴默默地松开了我,她喝了一口啤酒,然后幽幽地说:
“命运真是会跟人开玩笑!如果我要是早知道你们分手了,哪怕提前几天也好,我也会用最后的这点时间,把你掰成一个臭渣男,然后狠狠地过把瘾!”
我们都笑了。
然后她又惋惜地摇头苦笑道:
“可惜,你这个横平竖直的法律人,是不会给我们那样的机会的!”
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哈哈……欧阳,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有没有可能,我根本没有那么好?”
“是吗?咱俩原来住在这套房子里的时候,你对我也有过那样的念头吗?”
欧阳晴俏皮地用食指指着我的鼻子,逼问道:
“老实说,有还是没有?”
“哈哈,当然啦!我住在那间屋子的时候,这样的想法几乎每天都在煎熬着我。我那时疯狂地喜欢闻你身上的味道,在洗手间看见你换下来的衣服,我也会产生难以遏制的冲动。有几次我差点克制不住自已,每次我都要狠狠背上几遍《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才能克制住自已的冲动。因为我知道,这种想法不是爱情,这种想法是罪恶的,只会伤害你,伤害这么好的你!”
见我的表情有些黯然,欧阳晴将手放在了我的手背上,她的眼睛亮闪闪的:
“公子,万一那种想法不是罪恶,而是救赎呢?”
我喝了一口啤酒,陷入了茫然之中。欧阳晴也如梦初醒似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唉!不说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公子,我真怀念咱们在邦劳旅游的那一次,真美好呀……”
“是啊……”
我喃喃地说。
可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我叹了一口气,也陷入了冗长的回忆。
一罐啤酒已经喝到见底,这也是提醒我该走了。
正当我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欧阳晴突然幽幽地说:
“公子,我们再去一次邦劳,怎么样?”
“好啊,以后有机会,咱们一定……”
“我不要以后,我要今晚,就现在!”
“现在?”
“只要心中有海,哪里都是邦劳!我们就在这儿,这个有我们回忆的地方,我们假装这里就是邦劳!”
看着欧阳晴亮闪闪的眼睛,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她这个浪漫的建议。于是我们又拆封了那个放有氛围灯和蓝牙音箱的纸箱子。
当欧阳晴熄灭了客厅的灯,当氛围灯照射出一片灿烂的星空,当蓝牙音箱里的海浪声响起的时候,我俩像孩子一样,都惊讶地“哇”地叫出了声。
“邦劳的夜,不就是这样吗?”
欧阳晴说。
“是啊!”
我们兴冲冲地拿出了冰箱里剩余的各种酒,我们又开始举杯畅饮。我用我自已的手机播放了一首古典爵士乐,于是客厅的氛围更像我们在邦劳观鲸时坐过的那艘小游艇了。
欧阳晴伴着海浪和音乐声,性感而慵懒地跳着爵士,她还嘻嘻哈哈地将我拉到客厅中央那块被大大小小的纸箱包围着的仅有的狭窄空地上,于是我也学着她笨拙地扭着。
我们看着对方,都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得很用力。
是啊,和欧阳晴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反而更容易获得快乐!
以前同租的时候,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们的快乐,就是一份饺子,一袋卤肉,一箱啤酒,一盒外卖的小龙虾,而现在,我们的快乐则是一个完全免费的虚假布景,但它却神奇地真实地冲淡了离别的悲伤。
现在想来,我和欧阳晴之间的快乐,成本从未超过100块钱,但竟然可以这样治愈!
等我们终于跳累了,我们又笑着坐回了沙发上喘息着。
我突然觉得,对于真正的友情来说,时间和距离真的不算什么,相逢的人总会再相逢,一个名分不如一生情分,欧阳晴的选择是正确的,放开手,才拥有所有。
“公子,我说过,我要为你跳一支世界上最美丽的舞蹈,一支只属于你的舞!你准备好欣赏了吗?”
“跳吧!我说过,我一直期待着!”
“不急,还得再等一会儿。”
欧阳晴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一会儿?等什么?”
我好奇地问。
“等12海里!”
我莫名其妙地笑了。这又是什么梗?
“公子,你听!我们的船还在往前开!我们跳了这么久的舞,船已经开出邦劳12海里了!”
欧阳晴的声音因喘息和激动而微微发颤着。
“那么,现在我有个问题问你!这条船不在中国领海,也不在邦劳领海,而是在大洋深处!它没有悬挂任何中国或任何一个国家的国旗,所以我们现在在一个不受任何国家法律管辖的地方,我们的行为也没有侵害任何人的法益,我问你,我们,有罪吗?”
她的认真让我一时有些错愕。见我答不出来,欧阳晴的声音变得更大了,她的颤音在人造的海浪声中激荡着:
“既然没有……”
她睁开美丽而忧伤的眼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她突然唰地脱掉了连衣裙,之后又迅速解开那漂亮的内衣。
然后,洁白无瑕的她义无反顾地抱住了我,颤声喊着:
“那么,请你爱我,就在今夜!因为今夜我们无罪!否则,我发誓,我一定会从这儿跳下去的!”
“欧阳……”
两张颤抖的唇,终于如饥似渴地触碰在了一起。
邦劳的外海渐渐掀起了狂风巨浪,这艘小小的游艇在巨浪中颠簸飘摇,我们紧紧纠缠着彼此,像两个落水挣扎的人,像在海啸抱着唯一的求生的桅杆。
在这艘小船即将被海啸掀翻的时候,欧阳晴把脸埋在沙发上,止不住地大声呜咽着,她问我:
“公子,你爱我吗?呜呜,哪怕,像亲人一样?”
我紧紧地拥着她白玉般光洁和战栗着的躯体,在她耳边说:
“欧阳,我爱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