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雨深深吐出一口气,“救援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展劭点头,“在他失联的那一刻,随行的人就拨打了紧急电话,政府那边已经组织了救援队。今天下午我也会飞过去。”
连雨嗯了一声,展劭看她似乎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一时间也拿捏不准她到底什么意思。
“那我就先走了,有他的消息劳烦告诉我一声。”
连雨离开了湖镜别墅,展劭说:“倒真是个心狠的女人。”
温欢噌一下转过头,恶声恶气道:“你凭什么这么说连雨姐?”
展劭惊奇,这只无害的兔子竟然亮起了獠牙,“你这么维护她?刚才听高垠出事,她脸色一丁点都没有变化。刚才我说飞去那边,她也没什么表示,好像听到了一个不是很关心的人的事情后的反应。她对高垠没有心。”
温欢冷哼一声:“难道大哭大叫,丑态百出才叫有心?”
“如果连雨姐对高垠一点都不关心的话,凭借我对她的了解,她都不会走这一趟。”
连雨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垠出事了,她竟然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纵使她和高垠之间恩恩怨怨纠缠不清,可相处了那么久的人现在生死未卜,她是不是应该感觉到心中不安,为他担心?
连雨将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闭上眼睛感受。可惜,她仍旧没有感知到难过的情绪。
连雨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太冷血了?
这个问题她从白天想到黑夜,也没想出来自已究竟是不是变得冷血了。
晚上给自已下了一碗馄饨面,吃完后如往常一般看书,然后睡觉。
这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半夜,她突然惊醒过来,喘息不止。
她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灯,旁边的位置空寥寥的,没有那种炽热的温度。
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高垠浑身浴血,倒在血泊之中,那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让她在梦中也感觉到不寒而栗。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上旁边无人枕睡的枕头,在深夜中发出一声叹息。
又逢周末,展劭去了北蒙已经五天,仍未传来喜讯。
陈晓尘约着连雨去爬山,连雨去了。
前一天下了一些小雨,雨后青山郁郁,空气中传来淡淡雨后泥土的气息,让人闻了很是舒服。
这座山并不算高,走走爬爬也才用了两个小时,临近中午时分就爬上了顶。
连雨见到一座道观,陈晓尘说:“听说这家道观求签还挺灵的,连雨姐,我们过去看看吧。”
连雨跟着过去了,平时的她是不信神佛之类的东西,她笃定事在人为。
可她却破天荒地求了一根签,当签从签筒中掉落在地发出声音,她才反应过来自已做了什么。
旁边的小道长问她求什么签。
陈晓尘求的是事业。
“我…”连雨看着那签,说,“我有一个朋友,眼下不知所踪,我想知道他是否会平安归来。”
小道长接过她手中的签,仔仔细细看过,然后眉开眼笑念了签文。
连雨摇头:“不好意思,我听不懂。”
小道长说:“这是上上签!您所求之人虽困险境,但福运鸿天,定会平安归来。”
听他这么说,连雨也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用只有自已听得到的声音说:“那就好。”
走的时候,她甚至还跟着陈晓尘买了一个平安符。
等回到家以后,看见包里的黄色平安符,才后知后觉自已做了什么蠢事。
她有点哭笑不得,心想自已可能是魔怔了,想把它扔进垃圾桶却临门一脚扔不下去。
她自嘲地摇摇头,忽然看见衣架上挂着的高垠的一件西装,她就鬼使神差地将那枚平安符塞到了他的西装暗口袋里。
此时此刻,北蒙战区医院的病房里。
高垠头裹纱布,左手手上打着石膏,昏睡在病床上。
睫毛颤动,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缓了一阵,然后转动眼珠观察四周,发现自已是在医院里。
这才彻底地放心过去,然后又昏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的黄昏才醒过来。
这一次,身边有人在,是展劭。
展劭见他醒了,把医生叫过来为他检查,得知并无大碍了。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展劭问。
高垠嘴唇有些干裂,一动,鲜红的血珠就从伤口里冒出来。展劭一个男人是没办法做到这么细致入微的伺候的,所以根本没有人在高垠昏睡期间替他用棉棒蘸水嘴唇。
“没有。”高垠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沙哑,“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
展劭冷笑一声,嘴巴恶毒的说:“其实你已经死了,这不过是你生前的幻想而已。”
“都说人死之前这一生会在他眼前如走马灯一般流转,对这个人来说最爱的人会出现在他最后的生命中。”高垠问,“你是我最爱的人吗?”
展劭被他这肉麻的话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觉得恶心不已,“滚蛋!我是你爸爸!”
高垠哈哈大笑,扯动了手臂,倒吸了一口冷气。
高垠看着自已裹着石膏绷带的手,“我的手没废掉吧?”
“还能用,只是骨折。”
高垠这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他真的觉得自已活不下来了。
当晚森森林突发大雨,这是来之前的天气没有预测到的。大雨模糊了他们的视线,他们需要找地方避雨。
但是视线受阻,他们一行人在找地方避雨的时候分开了,他身边只剩下了两个随行人员。
其中一个因雨天路滑不慎跌落山涧,是高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和另一个合力将他拉了上来。
但惊天反转的是,那人被拉上来后,第一时间却将高垠重重推了下去。
当时那种情况下,高垠没有设防,冷不丁被自已人背刺,他就滚落了山涧。
但也许是他命大,下面不深,植被茂密,给了他缓冲的机会。
他滚落到一处小石洞内,昏了过去,但也因此避开了滂沱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