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恍惚惚地来到卫生间,用凉水不断地冲刷自已的手。
在看着水流冲刷手的过程中,她的理智渐渐地回归。
这是从高垠拿着父母的骨灰迫使她妥协的那一刻开始,她这个人往后就要打上高垠这两个字的烙印,是早已注定的了。
只是到现在她才看清楚,看明白。
当手被搓得通红的时候,连雨关上了水龙头,抬起眼看向镜子中的自已。
她笑了笑,用还沾水的拇指在镜子上写了,走着瞧三个字。
她擦干净手,姿态昂扬地往卫生间外面走,却突然被一股从旁边传过来的大力给拽了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唇就被堵住。
炽热强势的吻席卷而来。
连雨早已经熟悉了高垠的气息,在知道是他以后,垂下了眼。
低沉错乱的呼吸声从封闭空间内响起,此时的高垠一半身子隐藏在河黑暗中,一半身子站在光下,显得整个人都很割裂。
高垠目不转睛地看着连雨的脸,问道:“连雨,我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连雨嫣然一笑,“你说是什么关系?”
“你在外面到处和别人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儿一样。但你不清楚,我们两个人是怎么在一块的吗?说女朋友这个词,是不是有点玷污这三个字了?”
高垠的脸色晦暗不明,“那你觉得我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连雨玩味地看着他,“只能睡觉的关系。”
她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在提醒高垠,他们两个人之间无疑就是一场恩情的置换。
高垠认为两个人是在谈恋爱,但连雨却觉得自已是在履行承诺,认为自已和他的关系只是能上床的关系。
高垠咬了咬牙,狠声道:“连雨,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在高傲些什么?”
“你是长得好看,也很优秀,但在京城这个地方,从来都不缺长得好看又优秀的人。”高垠冷声道,“你真的以为自已是独一无二的吗?还是认为你的美貌和优秀能让所有人为你折服?”
连雨一把推开高垠,“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已的美貌能为自已获取便利,我能走到今天靠的从来不是我的美貌,而是我的努力。我确实很优秀,即便你用权势为我留在承正律所,那也遮盖不了我在承正律所实习时次次拔尖的事实。”
这件事确实是连雨心里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她能接受自已最终因为权势人情的关系被刷掉,因为社会就是这么残酷。
可她接受不了的是,无论以后她做出怎样优秀的成绩,别人第一眼看见的也不是她自已本身的付出,而是高垠这两个字。
以后她所有的成就都要被冠以高垠的名字,没有人真的在乎她是不是靠自已做出的成绩。
也就是说,在高垠给律所老总打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优秀便不再是她的优秀。
连雨生气道:“高垠,我用你充什么好人?你凭什么连问都不问我一声就私下给公司的人打电话,你以为我会更感激你?你错了,我只会更加厌恶你。”
高垠脸色铁青地抓住她的肩膀,“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对你好还有错了?”
“可我不需要。”连雨用力将他的手从自已肩膀上拿下去,“高垠,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两个人如今的关系是你用对我的救命之恩换来的。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只是你得不到,所以你现在所有的不甘都是你的胜负欲在作祟。我希望你能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好整理一下,我们现在最多只能算是床伴。我希望你在找我的时候是有生理需求的时候,其余的时候还是不要过多的干预我的生活。”
连雨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高垠一个人在原地。
什么叫有生理需求的时候再找她,当他是什么了?只顾发泄欲望的原始动物吗?
高垠锤了一下墙,怒骂:“操…”
连雨从卫生间出来后,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
海风凉凉的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些海水的咸味。
“连雨姐。”
连雨听见有人叫她,回过头一看发现是温欢。
“小欢。”
温欢手里拿着两杯酒,将其中一杯红酒递给连雨。
连雨接过来,轻抿了一口。
“连雨姐,你怎么跟着高垠一起来了?”温欢有些欲言又止,“我听展劭说…你们两个人是男女朋友关系?”
连雨笑了笑,“算是吧。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温欢轻轻皱了一下眉,“好吧。其实我是想提醒你,他们…高垠,不像是真心谈恋爱的人。”
连雨微笑,“那你呢?你和那位展劭又是什么关系?”
温欢一张脸都阴沉了下来,“一言难尽。”
两个人对视一眼,好像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无奈和一抹苦涩。
两人并肩站在甲板前,连雨轻声说:“是我欠了高垠一个很大的人情,我需要还。”
温欢啊了一声,有些苦涩地说:“可这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了,尤其是资本家的人情,尤其难还。”
“谁说不是呢。”
自古以来,钱好还,物好还,可唯独人情难以衡量不好还。
“连雨姐,我最近非常苦恼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温欢将自已最近非常苦恼的事情告诉了连雨,原来是她大四了,要去实习了,但是展劭不允许她出去实习,可她非常想去。
连雨听完后,“小欢,你如果非常想去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
温欢的眼睛顿时发亮,“什么办法?”
连雨对她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连雨说完后,温欢的脸越来越红,像是熟透了红苹果。
“这…这不太行,我做不来。”
连雨说:“没什么做不来的,男欢女爱,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你做不来的坚决之心大过你想去工作的坚决之心,那就不做了。”
温欢脸上闪过纠结之色,最终下定了决心:“我做!就按连雨姐你说的来。”
连雨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两人又约了一个时间,约着什么时候去商场。
又聊了一会儿的最近的近况,展劭出来找温欢,把人带走了。
连雨独自一人吹了一会儿的海风之后,也离开了甲板处,就遇上了高垠。
两人四目相对,连雨首先对他笑了一下。
但那笑里有多少虚情假意的成分,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恰巧,这时候展劭那边遇见了一个人,高垠走过去时还抓住她的手把她也带过去了。
听了一会儿,连雨弄清楚眼前拦住展劭的男人是谁。
这个男人叫郑祺,是那晚在RMIX冒犯了温欢的那个那个男人的哥哥。
听他话里那意思,是展劭给他的公司下了什么绊子,他来求情来了。
“郑祺,走吧。”东道主江靖安最后见展劭的脸色越来越不耐烦,只好劝郑祺离开。
郑祺虽然还有未尽之言,但害怕再往深里得罪展劭,就不甘不愿地走了。
“展劭在给温欢出气。”人都走光之后,高垠突如其来这么一句话。
连雨看过去,“是吗?那也是那个男人自找的。”
高垠问:“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不插手这件事吗?”
连雨噗嗤一声笑了,“你不会以为,没看到你像展劭一样为我出气,我就要心里不是滋味吧?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我只能说你想多了。当天的事情我也已经当场就报了仇,不需要别人替我出气。”
高垠说:“我没这么想。”
连雨点点头,挑了一下眉:“没有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