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朵乌云
高垠微微撇过头，看见站在市局门口台阶上的虞清远，转过头来对连雨说：“你喜欢他？”
连雨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烦：“和你有什么关系。”
高垠冷笑着点头，呼出的气带着一股白霜，“可惜了。”
“给你看个东西。”高垠从自已的灰色羊绒大衣里拿出手机，三两下操作之后递给连雨，“看看。”
连雨接过手机，想看看他究竟是想耍什么花样。
但是当低头看见手机上的播放画面的时候，神色一变。
属于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是我求你和我做的。”
后面的画面她没看，及时摁灭了手机，神色冰冷看着他：“你竟然录像？”
“是。“高垠笑得非常混账，“我不录像怎么向你证明那晚是你主动求我的。你都不知道那晚你多么热情……”
啪——
剩余的话都被这巴掌打散了。
高垠脸色难看：“你又打我脸？”
“你用钱买通了孟宣薇，让她把我带到那家酒吧，我喝的酒里被你掺了药。你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那些人欺凌，又恶趣味地看着我卑微地央求你带我离开。把我带回你家，不就是想看我向你臣服？”连雨厌恶地看着他，“高垠，你真让人恶心。”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给面子，高垠对她的耐心可谓是全部消耗殆尽，也不再手下留情。
“连雨，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高垠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否则手机上的视频会流传各大网站和你亲朋好友的手机里。”
连雨定睛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然后又松开，她嗤笑不已：“无所谓，你发吧。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哪些好朋友，哪些老师？不知道的话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告诉你，省得你再让人去调查了。”
高垠一愣，没想到连雨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高垠，我和普通人的观念不一样。”连雨嘲讽道，“别拿用对付普通人的手段来对付我。你知道人一旦抛弃脸面的话，那她近乎是无敌的。”
高垠沉默了，他觉得自已的方法用错了，也没想到连雨竟然这么豁得出去。
这次来，他本来是想把连雨带走的，但是却失败了。
他站在寒风里，眼睁睁看着连雨一步一步朝着那个男人走近，身影消失在警局大门内。
“他威胁你了？”虞清远担忧地问。
连雨很轻微地摇了摇头。
孟宣薇，也就是QQ被关在了问询室。
虞清远先进去打了声招呼，然后里面询问的警察离开后，他才让连雨进去。
QQ看见进来的人是连雨的时候，眼睛有一瞬间惊讶，然后就闪躲开了。
连雨站在桌前，和她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她。
她想从QQ的脸上或者是眼睛里看出悔意和对她的愧意，但是很遗憾，她没有看见。
沉默良久，连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QQ低着头，声音有些闷：“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再装傻就没什么意思了。”
QQ放在桌面的两只手不安地握在了一起。
“这三年我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连雨看着她低下头的发顶，平静地质问：“不至于让你这么害我吧？”
“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连雨随即否认了自已这句话，“不应该这样说，应该说钱真的能让一个人本来的面目显示出来。并不是那三十万改变了你，而是你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这句话终于调动了QQ的情绪，她猛地抬头，“你懂什么？！在京城念书什么地方不需要钱，你穿的不好连进个衣服店都会被店员鄙视，我才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怨恨：“连雨，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这个人非常装。说得好听点叫高傲，难听点不就是假清高？你长得好看，学习好，追你的优秀的人那么多，但是你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就连高先生，他长得好看，又有钱，出手大方，我真的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拒绝他的？况且我也没做什么，我只是把你带到了那家酒吧，按照指示将那杯玛格丽特递给你，其余的事情我什么都没有做。给你下药的人不是我，把你带走的人不是我，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拿了三十万，你知不知道，三十万在那些有钱人眼里，就和三毛钱没有任何区别！我做的有什么错？”
连雨有点恍惚，觉得眼前这个歇斯底里到连面相都变得可憎的人异常陌生：“你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她是本校保研，但QQ是从别的学校里考上来的。
记得第一天到宿舍的时候，她见到的还不是QQ，叫孟宣薇。
孟宣薇是从一所三线城市的二本大学考上来的，能从二本大学考上京城A大的王牌专业法律系，可谓是非常厉害的。
那时候，孟宣薇的脸上还没有涂着那些昂贵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是素颜就透着一股清丽，衣服也很普通但是很适合她的风格。
那时候，她是很真诚的一个姑娘。
连雨记得她的转变是研二开学的那一周，那天孟宣薇找到她，不解问：“连雨，为什么我这么努力了，在专业里排名还是倒数第一呢？我看你也没怎么学习，你是怎么保持第一的？”
那时候她还很真诚，连雨便将自已的学习经验告诉她了。
但是她并没有将精力投入到学习里，她交了一个男朋友。自从交了男朋友之后，她就经常早出晚归，穿衣打扮也改变了。
桌子上放着的平价护肤品和化妆品开始被昂贵的大牌所取代，她染了发，烫了发，穿上了不合身的大牌衣服，挎上了一眼分不出真假的高仿包。
那个时候，她就不再是孟宣薇，而是QQ。
QQ冷笑：“你知道再怎么努力都赶不上天生就聪明的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没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没钱被人瞧不起被排挤是什么样的吗？你是不会懂的…”
“我不懂你。我也不是天生聪明，我努力的时候只是没有被你看到。我也没有钱，但我靠奖学金，兼职的钱能养活自已。”连雨摇头，“你只是在为自已的贪婪找借口。”
“你也是学法律的，你这个情况是胁从犯罪，已经犯了刑事犯罪。”
QQ嘴唇哆嗦：“你们就凭高先生给我的那张卡就认定我有罪了？更何况，你们根本不能给高先生定罪。高先生会帮我的！”
“能不能给高垠定罪都不耽误给你定罪。”连雨轻声说，“只要证据链条完整，零口供也能定罪。”
连雨不由得嗤笑一声：“而且刚才你不是都承认了？”
连雨指了指头顶上的监控，“都看着呢。”
QQ脸色骤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想挣扎地站起来，但是双手被手铐固定住，挣扎间叮当作响。
这下她终于知道害怕了，哭着喊：“连雨，连雨，小雨！我不能坐牢，我要是坐牢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会毁了的！小雨，我求求你了，你撤诉吧！我以后一定改，好好做人，再也不做这样的事了！”
连雨的手搁在门把手上，没有回头：“我不是圣人，没道理别人伤害了我还要大发慈悲放过。”
“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呢。”
最后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除了她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听到。
出了问询室的门，她的肩膀松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