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残忍
暮雨淅淅，慕青柠站在原地，温柔白净的脸上有了湿意，修长浓密的睫毛缀上了些许水珠，两只黝黑的眼睛也染上一层水雾，如秋水般，蕴含着沉重的心事。
看着正前方看得出神，连头顶何时多出了把伞也没有注意到。
“下雨了，怎么也不打把伞？”
慕青柠侧头脑袋微微仰起，瞳眸清澈，定定地看着来人。
看着眼前这张与那个人酷似的脸她不禁问自已：她以前对司南倾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当初为了司南倾，她觉得自已应该可以用掏心掏肺来形容了。
到死她都想不通，自已那么爱他，他又怎么会狠下心来伤她至此？
可回想那一世，自已对司南夜不是也做着同样混蛋的事吗？
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司南夜的呢？
明明，他们相识得更早，她信任他，依赖他，甚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的呢？
应该，是从偶遇司南倾开始的吧。
所谓的偶遇不过精心布置的骗局。
那时她感情经历浅薄，加上处世未深，心思单纯。
误把兴趣相投当成了情投意合，把好感当成了喜欢。
她在司南倾为她精心编制的那场骗局里越陷越深，到最后已经看不清自已，也看不清别人。
司南倾告诉她，司南夜接近她就是贪图她爹镇国公的权势，她信了。
司南倾告诉她，司南夜狼子野心，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不惜残害手足，她信了。
司南倾告诉她，司南夜卑鄙无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信了。
司南倾告诉她，司南夜得知她心悦他人，扬言要毁了她，她还是信了。
......
她觉得司南夜太过霸道，连她决定要换个人喜欢，都要经过他的同意吗？
当她脑子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也被自已吓了一跳。
为什么是换个人喜欢，而不是喜欢上一个人呢？
在遇到司南倾之前，她还喜欢过谁吗？
可她怎么会承认自已喜欢过一个恶毒、贪婪又自私之人呢？
她不允许自已的人生有他这么个污点。
她憎恨他的隐瞒，厌恶他的欺骗，拒绝与他交流，也不肯听他解释。
更是矢口否认，那个喜欢坐在她家房梁上倾听她的少年，曾让她砰然心动过。
可明明，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她把所有的恨都给了司南夜，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掩饰住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她明明问心无愧，做错事的是司南夜，她又再心虚什么？又急着要掩盖什么呢？
“想什么呢，眉头都皱到一起了，喊你也没听见。”
“我听说你在这里，被好多人围攻，担心你应付不过来，就匆匆赶过来了，没想到你竟在这里发呆。”
“怎么？是被她们欺负了？”
“还是，吵架没吵赢？”
......
男人一上来就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言语中尽是对她的担忧。
让她有了一丝又回到前世的恍然。
“柠柠？”男人见她一直盯着自已，半天没有开口，于是又轻唤了她一声。
慕青柠抿唇，眼里升起一丝复杂，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司南倾，你爱过我吗？”
前世，她一直想要问他这个问题。
他爱过她吗？
如果真的深爱这个人，又怎么会舍得伤她害她？
司南倾看着这个状态有些不对劲的女孩，心里突然萌生起一丝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如果她不是司南夜爱入骨髓的女人，如果他们都身在普通人家，如果没有攻于心计的谋划，他们应该会是一对艳羡旁人的神仙眷侣。
他以为承认爱一个人是件很艰难的事，但好像也很容易。
“我当然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已都不知道，是认真还是敷衍。
一滴清泪从她的脸上滑落，脸上却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其实对于这个答案，她早就不在乎了。
之所以要固执的问他，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已已经不在乎了。
一道匆匆的脚步突然顿住。
司南夜如同一个没有主人操纵的木偶，整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呆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前方。
眼神忽然空洞了一瞬，入目皆是他们站在雨中，深情地望着彼此，眼中再无旁人。
那幅画面太过美好，美好得连他都没有理由破坏。
站在司南夜的角度，当她听到司南倾说爱的时候，脸上的泪是喜极而泣的开心。
那滴泪落在地上的同时，也滴进了司南夜的心里，狠狠灼烧他的心。
“王爷......”司羽望着有些寂寥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
他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当司南夜得知慕青柠被其她女宾刻意刁难，连公务都没来得及批阅就马不停蹄跑过来找她，没见到人，他便跟疯了似的四处寻找她的踪迹，生怕她出事。
好不容易找到人，却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私会老情人。
司南夜就这样空洞地看着他们，好久，好久，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司南倾温柔抬手，想要帮女孩擦掉脸上的泪珠，他才慌乱的收回目光，低哑的声音犹如深秋的霜露：“回府吧！”
转身之际，脆弱得好像一碰就碎
这段时日甜蜜的画面同刺骨的寒风一起，肆意侵蚀他的四肢百骸，将他原就千疮万孔的心撕得血肉模糊。
耳边有风疯狂叫嚣着，嘲笑他的贪婪。
闭上眼便是两人深情对望的画面，犹如阴魂不散的恶魔，缠着不肯放过他，挥不掉也散不去。
那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残忍，让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因为提前转身，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司南倾抬手的同时，慕青柠也侧过脸，拒绝了他的碰触。
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
语气笃定，“我爱过，所以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撒谎的。”
慕青柠摇摇头。“司南倾，你不爱我，从头到尾，你爱的只有你自已。”
“不过没有关系，你爱不爱我，或者你爱谁，都没有关系。”
因为她已经不爱他了，他们之间，只剩下不死不休的恨。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慕青柠这么说，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淡淡的不安。
他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渐渐流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