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尉迟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先是失望,然后生气:“云弈,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你不买就不买,不要这样贬低我的酒啊,故意败坏我的口碑吗?
我尉迟家族世代酿酒,怎么到你这里啥也不是了?”
云弈瞥了一眼尉迟枫,见火候差不多了,继续说道:“尉迟老板,酒的好坏,骗不了舌头。
你这酒,发酵工艺尚可,但过滤不精,导致酒体浑浊,杂质过多;
蒸馏火候掌控不当,导致酒头的辛辣杂质、酒尾的苦涩杂醇油混入过多,掩盖了中段酒心的醇香。
所以入口粗糙,回味苦涩。你是专业户,懂我意思吧?”
这番话,字字如刀,精准地切中了尉迟枫酿酒工艺的短板。
尉迟枫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祖辈酿酒,自然明白云弈说的句句在理。
可被一个年轻人当众点破,面子实在挂不住。
“你胡说八道!”尉迟枫火气更大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妄议酿酒之道,贬我招牌手艺?
我尉迟家世代酿酒,岂容你在此大放厥词?没什么好谈的,我不卖了,走了!”
“且慢!”云弈微微一笑,说道:“尉迟老板别生气,我可以帮你改良工艺,保证能酿出比你这‘玉池春’好十倍的美酒!”
尉迟枫站定,转过头狐疑地打量云弈,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条件?”
此时,尉迟枫虽然脸上不服,其实内心暗暗佩服云弈,只是碍于面子,不想表露。
尉迟枫酿了一辈子的酒,最近技术到了瓶颈期,很难再提高。
酿酒工艺的改良之道,他死活悟不出来。
今天被云弈一语道破玄机,尉迟枫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现在听云弈居然说可以帮他改良工艺,刚才的火气瞬间就消了一半。
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云弈笑道:“尉迟老板开着那么大的酒坊,家里肯定有不少粮食吧?
我现在缺粮,想用改良工艺换粮食,你觉的如何?”
云弈这个计划,其实有两个目的。
第一,就是主要目的。通过帮尉迟非改良酿酒工艺,跟他套近乎,借他了解武家账目。
第二,可以趁机换一些粮食,带回小渔村过冬。
一箭双雕,可谓是连环妙计!
粮食是酒的原料,他家确实有一些存粮。
现在祖传的酒业面临危机,只有改良,才能拯救尉迟家族的百年产业。
尉迟枫想了想,觉得如果云弈真的能帮他提升酒的品质,那么,这买卖非常划算。
只不过,云弈年纪轻轻,他不敢相信云弈有那种本事。
但是,如果拒绝,错过了这种机会,真的可惜。
不如,让云弈实际操作一下,看看有多少成效?
想到这,尉迟枫的脸色更缓和了一些,说道:“云弈,你需要多少粮食?”
“一百担粮食。”
“一百担?”尉迟枫一愣:“这么多?”
云弈很淡然地说道:“不瞒你说,我们村己经饿死将近一半的人了。你放心,我按照市价购买,绝不少你一分钱。”
尉迟枫说道:“钱的事好说,只要你能帮我成功改良,提升酿酒,一百担粮食包在我身上。”
两人达成协约,当天下午,云弈跟随尉迟枫来到了玉池酒林。
云弈在酒坊里转了起来,仔细查看发酵池、蒸馏锅等设备。
观察完毕,云弈制定好改良方针,然后大声吩咐道:
“取上等精米、高粱、小麦各一担!”
“备大量干净的木炭,碾成细末!”
“准备几个全新的、密封性好的大陶缸!”
“蒸馏锅彻底清洗干净!”
尉迟枫在一旁监工,马上命令酒坊的伙计们照做。
第一步,云弈指挥伙计将粮食按照特定比例混合,进行充分的糖化发酵。
云弈严格控制温度和时间,比尉迟枫的工艺更精细。
第二步,发酵完成后,云弈并没有像传统做法那样首接蒸馏,而是将发酵好的酒醪倒入大陶缸中,加入大量清水稀释。
然后进行第一道过滤——用多层细棉布滤掉大部分粗渣。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云弈指挥伙计将稀释过滤后的酒液,缓缓倒入一个特制的装置。
这个装置,下方是一个大陶缸,上面架着一个木格,木格里铺着厚厚一层细沙,细沙上又铺了一层厚厚的活性木炭粉末。
这一系列操作,看的尉迟枫眼珠子都差点爆出来。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改良工艺。
“云弈,这是做什么?”尉迟枫忍不住问。
“吸附杂质和异味。”云弈简短回答。
酒液缓缓流过木炭层,原本略显浑浊的黄褐色液体,在出口处竟变得清澈透明,如同山泉!
伙计们都看得目瞪口呆!
尉迟枫更是呆在原地,对云弈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西步,蒸馏!
云弈亲自掌控火候,摒弃了尉迟枫那种大火猛烧、一锅到底的粗放做法。
云弈先用小火缓慢加热,当蒸汽开始冒出时,用陶罐小心地接取最初流出的少量液体——
这就是“酒头”,含有大量甲醇等有害物质,气味刺鼻,云弈首接将其弃掉!
随着火候渐旺,清澈如水的酒液开始稳定流出,酒香也变得纯正馥郁。
云弈指挥伙计更换陶罐,接取这段精华——这便是“酒心”。
当酒液流速变慢,酒香中开始带上淡淡的焦糊味时,云弈立刻让人停止接取,并更换陶罐接取最后的“酒尾”——这部分含有大量杂醇油,口感苦涩,同样弃之不用!
云弈只要最纯净、最醇厚的“酒心”!
云弈将“酒心”原液倒入另一个干净陶缸,密封保存。
云弈擦了擦额角的汗,说道:“尉迟老板,让酒液发酵一天一夜,就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