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可受了什么委屈
日来月往，转眼沈恣到小厨房己经一月了。
沈恣从张管事处领了些小厨房需要的盐油回来，她没有急着回西和园，路过小花园的时候，还驻足欣赏起来。
正值三月，满园百花斗彩，万卉争艳，香气袭人，暖暖日光照在身上，只觉惬意无限。
自从她去了小厨房，不必日日见到江鹤安了，心内的恐惧少了大半，也有了好心情欣赏美景。
秋月跟在她身旁，看着满园春色与她闲话。
“姐姐，我听说，夫人专门为了华安县主的及笄礼，重金购得了两株芍药。那芍药奇特得很，花开的时候洁白如雪，没有花须、花萼，连花蕊都是白色，所以又名一尺雪。”
秋月一边说着，一边叹气，“要是我也能看看那芍药就好了，我还没见过这么特别的花呢。”
沈恣笑了笑，安慰道：“这花园的景色也不错啊，独赏一花，不如看尽百花。”
得她安慰，秋月心头暖暖的，挽着她的手，笑道：“姐姐说得是，咱们府里花园景致也不错。”
两人正欲往池塘去看鲤鱼，便见西和园小厨房里的烧火小丫鬟杏花急急跑来，“云雀姐姐，你怎的还在这儿啊？”
沈恣瞧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问道：“怎么了？”
杏花只十二三岁的年纪，条理却很清晰，“华安县主来了，公子吩咐让你做点心呢，姐姐快些回去吧。”
沈恣拧眉，也不看什么美景了，快步往西和园去。
跟在后面的秋月倒是疑惑地问杏花：“华安县主怎的突然来了西和园？”
按理说，她是女眷，拜访江府也应该去荣栖堂见夫人才对，这么明晃晃的来西和园，也不怕名声有碍。
沈恣倒是猜到了几分，华安那日见了江鹤安怕是芳心萌动了。
只说那日，华安见了天人之姿的江鹤安，满心满眼都放他不下了。
虽说小时候也见过，可远不如那日的惊艳。
元宵之后，她便隔三差五地找理由来看望高氏，实则为了偶遇江鹤安。只是江鹤安公务繁忙，时常是早出晚归，她竟然一次也没碰上过。
华安失落无比，使了银钱着人打听到了江鹤安这两日休沐，便巴巴地赶来了江府。
待问候过了高氏，就说自己要逛逛府中景致，悄悄来了西和园附近。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她刚走到西和园附近的亭子，就碰见了江鹤安。
华安连忙让丫鬟帮忙整理仪容，待江鹤安走近了，她俏丽的脸蛋上带着甜美的笑，娇柔又羞涩地喊了声，“表哥。”
江鹤安缓步而来，如春风拂面，“是表妹啊，怎的一个人在此处？”
“我来问候姑母，姑母午后要歇息一会，我便独自出来逛逛，赏花看景。不曾想，遇见了表哥。”
华安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待说完，脸上己经红透了。
“噢，原是如此。”江鹤安点点头，对着她笑，“那我就不打扰表妹的雅兴了。”
华安顿感失落，叫住他，“表哥。”
江鹤安回头，温声道：“表妹还有何事？”
“听姑母说西和园是你亲手设计，很是别致，不知华安是否有幸能一睹风采？”
江鹤安笑，“表妹说得哪里话，当然可以。”
听他应了，华安又心神荡漾起来，开心极了。
入了园内，沈鹤安请她至敞轩稍坐，不免是要叫些茶水点心的。
小厨房这边，沈恣急急赶回来，却见冷锅冷灶，杏花见她沉了脸，便道：“姐姐别生气，我出来寻姐姐之前，在园中找过嬷嬷们，只是她们似乎有要紧事去了别处。”
杏花又怎么不知是这些嬷嬷们偷奸耍滑，故意躲懒，可她年岁小不敢得罪这些老人，只得左右逢源。
沈恣心如明镜，没有戳穿她。
自沈恣来了，就顶了原先小厨房里杨嬷嬷管事的位置，杨嬷嬷心头自是不满的。
最开始的时候，杨嬷嬷还顾忌着，怕公子只是一时气愤惩罚的沈恣，没准儿过两日沈恣又回去当大丫鬟了。
可是眼见着沈恣来了小厨房一个月，公子几乎没提起过她，似乎都要忘了这么个人了，杨嬷嬷顺势就发作起来了，拉着另一个嬷嬷时常的躲懒耍滑。
小厨房的活几乎都是沈恣和杏花两个人包揽完了。
沈恣看在眼里，但只要嬷嬷们不做太过分的事，她都懒得计较，比起跟这些嬷嬷们掰扯，她只想平安无事的待在小厨房。
不过今日是有些过分了。
沈恣命秋月、杏花打下手，来不及做复杂的点心，就捡耗时短的红豆山药糕做。
秋月蒸山药，杏花煮红豆，再分别捣烂成泥，组合起来压入模具。
但华安是个十分挑嘴的人，点心味道不能太甜腻，又要看起来赏心悦目。
沈恣转身出了小厨房，去住处翻出柜子最里面的几个花朵形状的木头模具。
其实她最初进园子时，并不会做点心，只是江鹤安那时生了场大病，人消瘦得不行，为了让他多吃几口东西，她便去刻意学了做点心，模具也是那时候捣鼓出来的。
后来她做了管事，手上事务繁杂，也很少再亲手做点心了，这些模具也就收起来了。
“姐姐，山药和红豆都捣好了。”秋月里叫她。
“好。”沈恣点头，叹了口气，在其中选了秋海棠的模具，其他的仍然丢回柜子里。
有了漂亮模具，再将山药里掺些苋菜汁调和成红粉色，红豆加以花蜜调配做馅，压入模具中，倒真像是秋海棠的花瓣。
“真好看，姐姐的手真巧。”杏花眼睛睁得大大的，赞叹道。
碧草也恰在这时来催，她瞧沈恣手上和脸上都沾染上了苋菜汁，不似从前光鲜，有心讥讽一番。
“哟，这不是公子跟前儿最得宠的云雀姐姐吗，哦不对，是曾经最得宠的，瞧瞧如今这模样，我都有些认不出了。”碧草捂嘴轻笑，“云端坠入泥沼的滋味如何啊？”
“你......”秋月有些气不过，想要出口帮沈恣。
沈恣拉住了她，把灶上的山药红豆糕递给碧草，“本就有些迟了，再迟些送去，公子恐要生气了。”
“哼。”碧草接过，“云雀，公子现下可不会管你，以后见了我，最好恭敬些。”
碧草走后，秋月忿忿道：“姐姐为何拉着我，我就看不得她轻狂的样子。姐姐不知道，自你来了小厨房，公子便把近身的事务都交与了碧草，她现在气焰嚣张得很，都把自己当半个姨娘了。”
沈恣笑了笑，“我倒巴不得她成姨娘呢。”
点心上了桌，华安纤手捻起一块来尝，称赞不己。
“这点心不仅精致，味道甜而不腻，吃起来口齿留香，真是不错。”
“是吗，表妹喜欢就多吃两块。”
江鹤安说着，双眼却紧盯着那点心不放，思绪飘远。
这点心再对华安的胃口，她心里惦记着事，也就只吃了半块便放下了。
华安饮了一口茶，偷觑了一眼江鹤安，试探地说道：“我己好些年不回京都，不晓得这京中有何变化，表哥跟我说一说吧。”
江鹤安收回思绪，淡笑道：“亲闻不如见，不如明日我陪表妹在京中逛逛如何？”
“真的吗？”华安欣喜不己，杏眼瞪得圆圆的，“那真是......”
华安旁边的婢女香兰拉了拉她的衣角，以免她失态。
华安也意识到自己也有太过激动，立马矜持下来，“华安就怕打扰了表哥。”
“表妹说这话就是跟我见外了，多年不见到底是疏远了。”江鹤安握着茶盏，微微叹气。
“没有，华安绝无此意。”华安连忙站起身来，福了福身，“那明日就劳烦表哥了。”
又饮了半盏茶，华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也就告辞了，男女有别，她到底不便在西和园待得太久。
华安走后，江鹤安又坐回轩内，伸手拿起那点心，反复看了看，眼里笑意越来越深，出声唤来了竹山。
“最近，她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