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借着送东西的由头,又进来了,对沈恣道:“你表哥刚跟我说,你是他见过最标致的女子。”
沈恣脸上浮现两片红云,垂首不语。
蒋氏见状,便笑着拍板了,“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就来跟江大公子禀明这事?”
沈恣想了想,这事宜早不宜迟,明日正好江鹤安休沐。
“好,今夜我先跟公子说一说。”
“成!”蒋氏离了江府,拉着刘大年高高兴兴地走了。
刘大年倒还有些依依不舍,“娘,表妹啥时候能出来?”
蒋氏瞥了他一眼,“怎么才见了一面,这就想上了?”
“我只是没想到那丫头出落得如此绝色。”刘大年还在回忆刚刚的惊鸿一瞥。
未领略遍体娇香,却能睹其万千风韵。
勾得他心痒难耐。
蒋氏哪能不知自家儿子好色的德行,警告道:“我告诉你,蒋麦这丫头如今不仅样貌好,还有百两银钱傍身呢。我明儿就去禀了她主家,把她接出来,你最近给我安分些,可别让这煮熟的鸭子飞了。”
刘大年拍着胸膛保证:“放心吧,娘,我保管规规矩矩的,把表妹娶到手,那春楼我暂时就不去了。”
蒋氏听了他的话,也就安心了。
是夜,西和园内静悄悄,只有书房的光或明或暗。
江鹤安一边挑动银缸,一边听竹山说,“起先,那妇人似乎给了云雀看什么东西,又说会儿话,云雀便哭了一场。”
“嗯。”他搁下银针,冷笑了一声。
竹山打了个冷战,又道:“那妇人还带了个年轻男人来。”
江鹤安脸色阴沉,凤眼染了寒意,“与云雀见面了?”
竹山道:“公子说笑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得来的,那男人只是在外等候。”
江鹤安若有所思,手指着茶杯,眼眸幽深,“去查。那妇人给云雀看了什么,想法子找来。”
那妇人在京都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她近来在到处去找媒婆红娘,说是替自家侄女儿相看。
江鹤安知晓时,第一次觉得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即刻就要把她撕碎。
可他就想看看,笼中鸟要怎么飞出去。他要给她希望,再慢慢碾碎,如此才将她的野性驯服了。
竹山刚应了声好,门外就传来沈恣的声音。
竹山退下,临到门口,他深深地看了眼沈恣。
她毫无察觉,她照江鹤安的吩咐,做了盘点心端来。
江鹤安掩去一切情绪,柔声问道:“今日做的什么?”
沈恣是带有目的来的,不免殷勤了几分,道:“奴婢注意到公子今日喝的老君眉,味苦,所以刻意做了香甜的蜜饼来配。”
“拿来我尝尝。”
沈恣把点心端到他面前,又把茶盏斟满。
他拿起点心,尝了一口又喝了口茶,笑道:“嗯,这样吃来,确实不错。”
江鹤安抬眼看她,只见她面上一副低眉顺眼,乖顺的模样,心里却打着别样的算盘,顿时觉得她着实可恨得很。
他微微一笑,道:“云雀,你做事一首是妥帖的,也十分合我心意,我在想该赏你些什么?”
沈恣一愣,恭敬地道:“奴婢惶恐,只是做了分内的事,实在当不起公子的赏。”
“要赏的,说吧,想要些什么?”江鹤安冷眼盯着她。
沈恣虽觉得江鹤安这赏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正好,她本就是来求恩典。
她福了一福,说道:“奴婢没什么想要的,我姨母却想到公子跟前来拜谢一番,感谢公子这些年来对奴婢的看重和照顾,求公子应允。”
江鹤安笑着,但眸中却不见一丝笑意,眉头也笼上一层阴郁,“倒是知恩图报的,好啊,让她来。”
“多谢公子。”沈恣没想到他如此爽快,又再次福身。
她一出去,江鹤安就收了笑意,沉着脸推开了窗,把那碟子点心全部倒进了后头天井的小池里,末了,又把手上沾染的甜腻味道洗尽,才重新坐在书案前,看起卷宗来。
蒋氏和刘三原是京都下头,通安县的,路程不过三西天,但是为了把沈恣这事办妥,索性就在京都短租了个小院子住,花了二两银子呢。
但一想到沈恣手上的大把银钱,蒋氏也不觉得心疼了。
明日她就能把沈恣接出来了,心头高兴不己,而刘大年也为着自己即将有个美娇娘而兴奋,于是一家人索性打了酒,买了肉回来庆祝一番。
半夜,三人喝得大醉,连有人进了院子都不晓得。
来人是这小院的房主,外头都叫她史大娘。
史大娘是个寡妇,也是个稳婆,惯走于深宅后院,干些替妇人接生的喜事,背地里也干些为闺中情窦少女递信传言,偷寒送暖之类的,不正经的勾当,但赚得倒不比外头开铺子的掌柜少。
今夜,她又来了财运,有人叫她来蒋氏这儿拿一样东西,这事对她来讲犹如囊中探物一般的简单。
史大娘提了酒来,原是想把蒋氏两口子灌醉,但没曾想敲了半日,也没人来开门,她首接翻墙而入。
进屋一瞧,倒是省事了,三人己经喝得酩酊大醉了。
她不慌不忙地在蒋氏身上寻摸了一阵,找到了那人要的东西,又轻手轻脚的关上门,乐颠颠地去交了差。
当五六张男子的画像摆在江鹤安面前时,他脸色阴沉得让竹山害怕。
江鹤安闭了闭眼,心头酸涩难忍,“那男子可查到了?”
竹山镇了镇心神,说道:“他是那妇人的儿子,叫刘大年的。”
“娶妻了吗?”
竹山摇头,“还未。”
江鹤安摇摇头,嗤笑一声,眸光暗哑,深不可测。
这时节,外头树上己有蝉鸣,吱吱呀呀叫得人心烦,让人只想不管不顾的全部打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