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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公主登基

执掌风 未言薄 5394 字 2025-06-25

永淳帝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被无数火把粗暴地撕裂。皇城内外,甲胄的反光如同鳞片,覆盖了每一寸宫墙。兵刃的寒芒取代了星月。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汗水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厮杀声、号令声、垂死的哀嚎声在短暂的爆发后,又迅速被更强大的力量压制下去,只留下一种沉重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这不是叛乱,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精准执行的权力交割。白流西手中那三张薄薄的纸片,是点燃干柴的烈火,是瓦解抵抗意志的雷霆。科举舞弊名单,让清流与寒门彻底倒戈;京畿兵权异动的证据和宫廷侍卫的“告病”,成了清洗保皇派最锋利的借口;而最后那一张,记录着十五年前东宫惨案真相的药方和证人证词,则成了斩断永淳帝所有道德根基、将其彻底钉死在弑兄篡位耻辱柱上的绝杀之刃!

当身着玄甲、臂缠白巾(象征拨乱反正)的兵士,押解着形容枯槁、失魂落魄的永淳帝出现在丹陛之下时,整个奉天殿广场死寂一片。所有参与这场“定鼎”之变的臣工、将领,无论是真心拥戴还是慑于形势,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复杂地投向那巍峨大殿的最高处。

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晨光熹微,为殿内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一个人影,踏着光与影的交界,一步步走了出来,踏上那俯瞰众生的丹陛之巅。

白流西。

她己换下了昨夜染血的宫装。一袭玄黑为底、金线绣着翱翔九天真龙纹的帝王衮服,取代了往日的锦绣霓裳。沉重的十二旒冕冠垂在额前,珠玉摇曳,遮住了她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那身衮服包裹着她依旧纤细却挺拔如松的身姿,散发出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凝如山岳、凛冽如霜雪的威压。

她站定在最高的玉阶之上,背后是奉天殿深邃的门洞,如同巨兽之口。广场上成千上万道目光,敬畏的、恐惧的、探究的、狂热的…如同实质的压力,汇聚在她身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动作沉稳而有力。一卷明黄色的、边缘却带着刺目暗红污渍的诏书,被高高举起,在黎明的微光中展开!

那抹暗红,如同凝固的、陈年的血泪,在象征皇权的明黄底色上,显得格外狰狞刺眼!诏书上的字迹,是永淳帝登基之初,为了彰显“兄终弟及”的“合法性”而颁布的即位诏书!

“永淳元年,正月初九!”白流西的声音终于响起,穿透了广场的寂静。那声音不再属于明昭公主,它冰冷、宏大、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如同黄钟大吕,在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头轰然震响!

“先太子,‘急病暴薨’于东宫!”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砸落,“三日前,太医院院判奉密诏,开此方!”她另一只手中,赫然是那张记录着相克药物的泛黄纸页!

“此药,混入先太子每日安神汤中!久服,心脉枯竭,神仙难救!”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利剑,穿透冕旒的珠玉,狠狠刺向丹陛下被押跪着的永淳帝!

“福海!何在?!”她厉声喝道。

一个佝偻得不形、穿着破烂囚衣的老者,被两名甲士拖拽着,如同破麻袋般扔到了玉阶之下。他挣扎着抬起头,露出那张被岁月和苦难彻底摧毁的脸,空洞的嘴里发出“嗬嗬”的、野兽般的呜咽。他颤抖着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向被押跪在地的永淳帝,随即又拼命地、用尽全身力气在地上划拉着,尘土飞扬,很快显露出几个歪歪扭扭、却足以让所有人看清的血字:

“陛下…令…杀…太子…灭口…”

“轰——!”

整个广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瞬间炸开了锅!压抑的惊呼、倒吸冷气的声音汇成一片!虽然早有传闻,但当这血淋淋的证据被新帝以如此冷酷、如此无可辩驳的方式当众撕开,其冲击力依旧如同灭世惊雷!弑兄!篡位!十五年的谎言,十五年的“仁厚”伪装,在这一刻被彻底剥得干干净净!

永淳帝猛地抬起头,脸色灰败如金纸,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想要嘶吼,想要辩解,却只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巨大的耻辱和众目睽睽之下的彻底崩溃,让他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浑浊的老泪终于夺眶而出,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淌下。

白流西冷漠地俯视着这一切,如同俯视尘埃。她缓缓放下那卷染血的诏书,目光扫过下方被这惊天真相震得鸦雀无声、继而群情汹涌的臣民。那目光里,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漠然。

“父皇,”她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那种淬冰般的平静,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永淳帝的心上,也砸在所有人的心上,“您教得好。”

冕旒的珠玉在她眼前微微晃动,分割着下方一张张模糊而敬畏的面孔。她停顿了片刻,红唇轻启,吐出最后一句,为这场血腥的权力更迭,也为永淳帝的一生,盖上了最终的印鉴:

“权利的游戏,赢家通吃。”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整个奉天广场,连风声都仿佛凝固。只有那冰冷的话语,如同无形的烙印,深深烫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白流西不再看丹陛下那个瞬间被抽走所有精气神、如泥的身影。她缓缓转过身。

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静静地矗立在奉天殿深处,沐浴在从高窗透入的、越来越亮的晨光之中。金漆蟠龙在光线下熠熠生辉,散发着古老而沉重的诱惑。

她一步步走向它。玄黑的衮服下摆拂过光洁冰冷的金砖,发出沉稳而单调的声响。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过往十五年的锦绣堆、温柔冢和血色迷障之上。那些属于“明珠”的欢声笑语、娇憨软语、属于“明昭公主”的尊崇荣耀,在这一刻被彻底剥离、碾碎,消散在身后弥漫着血腥与尘埃的空气里。

终于,她站定在龙椅之前。宽大的椅背如同一道高耸的屏风,隔绝了殿外的喧嚣与目光。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顺着血脉蔓延。

她缓缓坐下。

坚硬、冰冷、庞大。没有丝毫的舒适,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将人牢牢吸附的实感。这感觉陌生而霸道,瞬间填满了她身体与椅背之间的每一寸空隙。视线骤然开阔,整个空旷威严的奉天大殿尽收眼底。高耸的蟠龙金柱支撑着绘满彩绘藻井的穹顶,深远的殿门洞开,外面是匍匐在丹陛之下的芸芸众生,是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的、属于她的帝国。

一股难以言喻的空旷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西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这王座如此之大,大得能容下万里江山;却又如此之小,小得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那些曾围绕在“明珠”身边的欢声笑语、温情脉脉,那些属于“女儿”的身份所带来的庇护与牵绊,此刻都如同镜花水月,被这冰冷的金玉座椅彻底隔绝在外。

原来,“孤家寡人”的“孤”,是这般滋味。

白流西挺首了背脊,如同最坚硬的寒玉雕琢而成。冕旒垂下的珠帘在她眼前轻轻晃动,切割着殿外透入的、越来越明亮的光线。她抬起手,指尖拂过冰冷光滑的蟠龙扶手,触感坚硬而真实。

权力在握。代价己付。

前方,是冰冷的、漫长的、属于帝王的白流西的孤寂长路。

她微微阖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属于“明珠”的微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掌控一切的寒渊。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