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低垂,白街在暗红光芒中扭曲变形。沈默站在七口红棺围成的阵法中央,脚下的青石板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此刻正随着他的鲜血渗入而逐渐亮起暗红色的光。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左道玄的残魂漂浮在一旁,独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逆葬天大阵一旦启动,就没有回头路了。"
沈默没有回答,只是用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在左手腕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却不是正常的鲜红色,而是混杂着金色丝线的暗黑色液体——阴官之血。
"我当然确定。"沈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七十七年前,王飞羽用命换来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
血滴落在阵法核心的符文上,如同滚烫的金属落入冰水,发出"嗤嗤"的声响。整个白街开始震动,七口红棺的棺盖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急于破棺而出。
"住手!"尖锐的女声刺破夜空。林红——穿着母亲那件红旗袍的恶灵——从街角冲出,怀中抱着那个永远不哭的阴童子,"你会毁了千年大计!"
沈默抬头,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千年大计?不过是场骗局。"他继续用血描绘着符文,动作娴熟得仿佛做过千百遍,"阴官根本不是守护者,而是囚徒——被囚禁在永无止境的轮回中,替真正的幕后黑手背负因果。"
林红的面容扭曲了一瞬,旗袍无风自动:"谁告诉你的?!王飞羽那个叛徒?还是——"
"是你自己。"沈默完成最后一笔符文,整个逆葬天大阵瞬间亮起刺目的血光,"七十七年前,你在最后时刻露出的破绽...你叫我'大人',却对棺中的存在俯首称臣。"
阵法完全激活,七口红棺同时炸裂,七道黑影尖啸着被吸入阵法中心。林红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怀中的阴童子第一次放声啼哭,声音刺耳得如同玻璃摩擦。
"你疯了!"林红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腐烂的真容,"这样你会——"
她的话没能说完。逆葬天大阵的血光突然转向,全部聚焦在那口悬浮的黑色小棺上。棺盖轰然弹开,露出里面无尽的黑暗。一股恐怖的吸力从棺中爆发,林红和阴童子首当其冲,被撕成碎片吸入棺中。
沈默的双脚离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黑棺飞去。左道玄的残魂试图拉住他,却被一同卷入。
"这就是你的计划?"左道玄在狂风中大喊,"同归于尽?"
沈默在空中艰难地转身,面对那口吞噬一切的黑棺,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解脱:"不...是打破轮回。"
他的后背触到棺中的黑暗,瞬间如坠冰窟。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看到了七十七年前的自己,看到了一百五十年前的先祖,看到了无数个轮回中作为"阴官"的自己...原来,每一次轮回,都是对同一个灵魂的重复利用。
"终于...明白了..."沈默在意识消散前喃喃自语。
黑色小棺吞噬沈默后,棺盖缓缓闭合。血月突然黯淡,白街恢复了诡异的平静。七口红棺的碎片散落一地,如同被遗弃的玩具。
晨光微熹时,一个穿红旗袍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过白街,在黑色小棺前停下。她好奇地摸了摸棺盖,突然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诡异微笑:
"游戏...重新开始。"
棺中,一双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