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在福寿斋的地下室里点燃了最后一根蜡烛。
七根白烛围成一圈,中央摆放着那口黑色小棺。烛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一个非人的形状。三天前从医院回来后,他的左眼视力开始模糊,偶尔会看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景象——比如现在,烛焰在他左眼中是诡异的绿色。
"以血为引,以魂为锁..."沈默低声念着从《阴魂秘术》残页上找到的咒语,右手持着骨刀,在左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落在小棺上,立刻被木料吸收,发出"滋滋"的声响。
"阴童子封于此棺,七世怨气尽归尘土..."
随着咒语继续,地下室的气温骤降。沈默的左眼突然剧痛,视野完全变成了青紫色。在这诡异的视野中,他看到无数黑雾从自己的七窍中渗出,被吸入小棺。最痛苦的是左臂——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咬他的骨头,要将什么东西生生扯出来。
"啊——!"沈默忍不住惨叫出声,跪倒在地。黑雾越来越多,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婴孩的形状,挣扎着不愿进入棺材。
"进去吧!"沈默用尽全力将骨刀刺向黑雾婴孩。刀尖接触雾气的瞬间,婴孩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一道黑光钻入小棺。
"封!"
沈默用沾血的手掌狠狠拍在棺盖上。棺材剧烈震动,里面传出抓挠声和婴儿的啼哭,但最终还是归于平静。七根蜡烛同时熄灭,地下室陷入一片黑暗。
沈默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被抽离了。左眼的青紫色视野渐渐恢复正常,左臂的疼痛也消失了。他颤抖着摸向左手掌心——那个眼睛状的疤痕还在,但己经变成了普通的伤疤,不再有生命。
"结束...了吗?"他喃喃自语,意识逐渐模糊。
......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脸上,沈默缓缓睁开眼睛。他躺在福寿斋后堂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被,仿佛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我怎么会..."他困惑地坐起身,发现左手完全恢复了正常肤色,只是掌心多了一道疤。地下室的经历仿佛幻觉,但当他看向床头柜时,呼吸为之一窒——
那口黑色小棺静静地放在柜子上,棺盖紧闭,上面用血画着一道符咒。不是幻觉。
沈默长舒一口气,正准备下床,余光却瞥见桌上多了一样东西:一套崭新的婴儿衣服,红色的小袄,黑色的小裤,整齐地叠放着。衣服上放着一枚银质长命锁,锁面刻着"沈念红"三个字。
"这不可能..."沈默踉跄着走过去,手指刚触到衣服,就听到门外传来女人的轻笑。
那笑声既熟悉又陌生,像是林红,又像是王飞燕,还夹杂着几分沈念红的音调。
"孩子,我们下次再见..."
沈默冲到门前,猛地拉开——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几片纸灰。远处,晨雾弥漫的巷口,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他的左眼突然刺痛,视野再次变成青紫色。在这诡异的视野中,他清晰地看到——巷口的雾气里,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抱着婴儿缓缓走远,而她身后的地面上,一口黑棺正缓缓打开棺盖...
"不..."沈默转身回到桌前,颤抖着拿起那枚长命锁。锁面突然渗出鲜血,在桌上形成一行小字:
"七世一轮回,下次是何时?"
福寿斋的大门突然被敲响,沈默警觉地抬头。
"沈老板!您在吗?"是隔壁杂货铺老李头的声音,"我家儿媳妇要生了,想跟您订些纸扎品,讨个吉利!"
沈默下意识应了一声,走到镜子前整理衣着。镜中的自己看起来憔悴不堪,但最让他心惊的是——当他眨眼时,右眼的瞳孔闪过一丝青紫色的光,快得像是错觉。
铜铃声响起,老李头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喜气:"沈老板,是个大胖小子!左手掌心有个红色胎记,接生婆说像只眼睛,这可是吉兆啊!"
沈默的手猛地一颤,刚泡好的茶洒在桌上。热水流过那枚长命锁,锁面的"沈念红"三个字渐渐褪色,露出了下面被掩盖的另一个名字:
"沈新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