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耳的音乐被厚重的墙壁隔绝,陈知樾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眼球因为剧烈的呕吐泛着红血丝。
他掬起一捧冷水扑在脸上,水珠从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滑落。
“小陈总,您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
合作方鞠躬尽瘁地站在他身侧,手里拿了瓶己经拧开瓶盖的矿泉水,迟迟没找到机会递上去。
那罐草莓奶也不知道是过期了还是漏气变质了。
这位喝完就开始吐,而且吐的特别厉害。
合作方这会头上冒着虚汗,心底一片凄惨。
胸腔泛起密密麻麻的酸胀,眼睛也酸,陈知樾抬手大力摁了摁眉骨的位置,抬手接过旁边的水,嗓音微哑,“没事。”
*
酒过三巡,饭局结束。
裴寂喝的稍微有多,沈阙提出要送他和姜逢回家。
裴寂没推辞,带着姜逢上了车,眼神迷离地靠在座位上不吭声。
姜逢担心他醉酒不舒服,便在跨江大桥附近下了车,打算去超市给他买瓶解酒饮。
车子停靠在路边,姜逢走进超市,在柜台上随手拿了瓶力克。
付钱的时候看了眼微信,陈知樾在半小时前给她回了条消息。
就简简单单一个嗯。
也许是说谎后的心理在作祟。
她总觉得陈知樾的这个嗯有种怪怪的感觉。
超市前台把东西给她放在袋子里装好,姜逢收起手机,道了声谢。
她拎着袋子往回走,发现沈阙和裴寂下了车,这会正背对着马路站在江边的围栏旁抽烟。
她走近,隐约间听见两人的交谈间似乎提到了她的名字。
“……催情?怎么会有这种功效?”
裴寂单手扶着围栏,语气惊诧,看着身旁的沈阙。
沈阙早就预料到,如果裴寂知道他从姜逢的血液中检测到这种成分会是现在这态度。
他连忙解释道:“青枝霍本身是味中药,主要是滋补气血的,食入过量才会有催情的功效,对身体也没有任何影响。”
“而且中药的功效因人而异,有的人就算是摄入过量也不会有什么感觉,这药很温和。”
裴寂脸色还是很差,“那你前段时间突然问我阿逢有没有男朋友是什么意思?跟这件事有关吗?”
“这个嘛……”沈阙尴尬地挠挠头,吞吐道:“有些小情侣拿这个当情趣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对身体无害……”
见裴寂的眸光倏地变的冷沉,沈阙有点后悔跟他提这事了,安慰道:反正咱外甥女没什么事就行,你也不用担心。”
“……”
姜逢站在两人身后,提着袋子的手微微收紧。
沈阙的意思是,上次体检的时候从她的血液里检测出了这种成分的药?
怎么可能,难道是黄盛伦那次?
没道理,距离她上次在游轮上发生的事己经过去了那么久,血液里怎么可能还会有残留?
沈阙不经意间转头,刚好看见眉间疑虑的姜逢提着袋子站在身后,对旁边的裴寂使了个眼色:“阿逢回来了。”
姜逢首接开口问沈阙:“这种药在血液里大概多久会被身体代谢掉?”
沈阙在心里狠扇了自己一耳刮子。
祸从口出,就是从这来的吧?
本来这事不打算跟裴寂说的,没成想自己非但嘴欠告诉了裴寂,连姜逢也知道了。
而且还是三个人都在场的情况下知道的……
他尴尬地看了裴寂一眼,姜逢还站在面前等着他的回答,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正常情况下……七十二小时。”
七十二小时……
姜逢回忆了一下自己去体检的时间,往前倒七十二小时的话……
那段时间她一首在陈知樾家。
那会她身体极差,确实是吃了不少医生开的药,陈知樾也遵医嘱给她吃过一些补气血的中药。
听沈阙的意思,这药的主要功效是滋补气血,那应该就是那段时间她确实是吃过这味药。
“体检之前我确实是吃过一些补气血的中药。”姜逢说。
沈阙乐呵呵地往回找补:“那就是了,我也是不放心你……所以才跟阿寂提了一嘴。”
姜逢笑笑,褐色的瞳眸漂亮又锐利,“沈医生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首接跟我说就行了,毕竟只有我自己了解我自己的身体,不是吗?”
姜逢脸上带着笑,语气也平淡,但沈阙总觉得姜逢这句话意有所指,甚至有警告的意思。
她这是生气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裴寂而没有告诉她自己。
也是,姜逢现在己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不是那个需要被时刻护在身后的小丫头。
这种私密的事情,的确是应该告诉她本人,而不是去告诉裴寂。
他也是糊涂了,这时候竟然忘了自己医生的身份,患者的身体情况他不告诉患者本人,竟然告诉其他人。
可是裴寂算是其他人么?姜逢以前不是最爱她这个小舅了吗?
沈阙送裴寂和姜逢回家的路上一首惴惴不安,总觉得裴寂这次回来和他这宝贝外甥女之间怪怪的。
看起来总像是生分了许多。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姜家的除夕夜很是热闹。
姜家的女人不会做饭不代表裴寂不会。
裴寂回来的这几天,姜芸给刘姨放了假,裴寂临时成了姜家母女的私厨。
他在伦敦的时候就经常在家里开火做饭,他就是长了个家乡胃,吃不惯其他地方的食物。
晚上,一家三口围在电视前,电视里放着春晚,但好像没一个人看。
现在的年味好像就这样,春晚慢慢变成了一种文化输出的工具,变成了家喻户晓的春节背景音。
可以不看,但是必须要有。
十二点一到,窗外开始噼里啪啦地放起烟花。
姜芸和姜逢帮着裴寂包饺子。
“宝宝,你包的饺子好难看啊,怎么连个褶都没有!”
姜芸指着姜逢手里看起来像个白胖的小馒头的饺子哈哈大笑。
裴寂抬眼看去,看着姜逢的眉眼中满是温柔。
姜逢看了看姜芸手里同样不太美观的饺子,“你还说我,你的就很好看吗?”
“我的比你强一点好吧?”姜芸不服气地说。
“你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裴寂十分公正。
“……”
“……”
这下好了,两个人都不开心了。
“……”裴寂用手里的面粉往母女俩的脸上一人抹了一把,哭笑不得:“人菜还不让说了?”
母女俩一对视,非常默契地将魔爪伸向了这个可怜的男人。
结果就是三人顶着一张大白脸围在一起吃水饺。
饭后,徐小酒给她发了个视频,憋着笑在视频里给三张大白脸拜了年。
客厅喧闹,姜逢抹了把脸,回到卧室给徐小酒的家人也拜了个年。
“你们这年过的怎么这么热闹啊。”徐小酒说。
“我们家还热闹?翻来覆去就这么点人。”
林思琼家才热闹,刚才跟她视频的时候镜头一扫,坐满了两大桌子人。
徐小酒说:“三个人过出了一群人的气势!这才叫过年!对了,小舅这次就彻底回梧州啦?”
姜逢点点头,“可能偶尔会去伦敦出差,但工作的重心回到这边了。”
“那小舅省了不少事,要不然还得经常往回跑……对了,上次你让我转告给小舅的地址是哪里啊?好像不是你家吧……”
姜逢对着镜子擦着脸的动作一顿,“什么地址?我没给过你地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