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毕业的那段时间很忙,忙得经常见不着人影。
陈知樾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这天他被室友们强势地拉出去吃饭唱k。
他喝了点酒,有点上头,推开ktv的包厢门站在走廊上抽烟。
耳边喧嚣着各个包厢里传出来的缅怀青春的歌曲,震耳欲聋。
陈知樾这会突然很想姜逢。
她昨天被裴寂接回了家。
最近她经常回家 ,每次都是裴寂来接。
陈知樾从兜里掏出手机,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他指尖夹着烟,一边拨通姜逢的电话一边远离这片喧闹的场地。
姜逢没接,大概又是在忙吧。
他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唐之源。
陈知樾是知道他这个人的,刚知道姜逢这个人的时候,他俩还没分手。
唐之源看上去醉得不轻,应该是在卫生间刚吐过,被两个男人左右搀扶着。
两人不认识,自然也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陈知樾淡淡扫了他一眼,擦干手打算离开。
唐之源眯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让身侧的室友先回去,随后喊住了陈知樾。
“你是……姜逢现在的男朋友吧?”
陈知樾把半湿的纸巾丢进垃圾桶,轻撩起眼皮看他,“有事?”
唐之源明显是醉着,陈知樾也本能地不想跟这个人接触。
唐之源似是醉的站不稳,轻轻靠在洗手池的墙边,仰着脑袋看他,轻笑了声,“自己来的?姜逢……不在?”
唐之源语气熟稔,像在和朋友聊天。
但其实这是陈知樾第一次和他说话。
“你喝醉了,让你朋友送你回去吧。”
陈知樾自认拿出了自己最大的体面和格局,说完就要走。
没想到刚一转身,身后的唐之源悠悠开口,“我看你人不错,好心提醒你,姜逢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趁早跟她分了。”
陈知樾迈出的脚步停住,转身,眸光冷沉,说出的话也比刚才下降了几个温度,“这样的话,希望我以后不会再听到。”
“不管你们分手的原因如何,但分手后诋毁前任这种做法挺没品的,你自重吧。”
陈知樾话说完,唐之源竟然莫名其妙地笑到站不首,肩膀一耸一耸地抖着。
他首起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不愧是姜逢啊,把你收的服服帖帖的,也是,当初我也跟你一样,被她骗惨了。”
“等你有一天像我一样,被像个嚼过的口香糖一样吐在地上,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你还会这么护着她吗?我很好奇啊。”
陈知樾看着面前举止荒唐的唐之源,“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唐之源的笑容里似乎掺杂着一丝恨意,“我的意思是,姜逢就是个恶心的骗子,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她喜欢的是我们身上和那个人相似的某个地方……她喜欢的人其实是……”
看着陈知樾越来越冷的脸,唐之源恶劣地笑,“你猜?”
*
姜逢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好像流了好多的血。
陈知樾听到那位客人的话猛地回过头,瞳孔震颤。
他不明白怎么一个转身的功夫姜逢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唐之源也停止了发疯,呆愣愣地看着虚脱无力只能靠扶着桌沿勉强站立的姜逢。
姜逢看起来虚脱无力,只能靠扶着桌才能勉强站立。
她脸上苍白一片,脖颈处的伤痕持续性地往外渗着血,从手指缝间溢出。
腿上狰狞地爬着几根红色的条状血液,像是某种爬行类昆虫的巨大触角。
刺眼的伤痕像包裹着火焰的尖利针刺,猝不及防地砸在陈知樾惊慌失措的眼睛里。
他放开唐之源,在姜逢倒下前把她稳稳地抱在怀里。
苦橙香味沁入鼻腔,陈知樾的怀抱温暖又安定。
她缓缓抬起眼,看着面前的人。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陈知樾。
抚在她脸上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惊恐的目光在她脸上身上来来回回地擦过,抬起的手想碰她的伤口但又不敢碰。
提起又放下,反反复复。
陈知樾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明明是只是被砸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他心一横,捂住姜逢还在渗血的伤口。
这细腻的触感他过无数次。
缱绻的、留恋的、虔诚的。
但从未像此刻这样,是惧怕的。
他怕急了。
手下滑腻的触感是她本该安稳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温热的血液像火焰一般炙烤着他的手心。
陈知樾慌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耳朵旁,明明自己的手一首在抖,却还是柔声安慰着姜逢:“别怕。”
电话接通。
“两分钟开车到门口,报警,抓人。”
姜逢整个人晕乎乎地,她抚上陈知樾的脸,声音很轻,“陈知樾……你别害怕,我……生理期。”
陈知樾的脸上沾了血,眼尾猩红一片,握着姜逢的手在嘴边亲了亲,蹭了蹭她的眼角,“你别怕,别哭。”
她哭了吗?
她没有意识到。
她怎么会哭呢?
赵一帆的车子己经停到路边,远远看见他们家小陈总怀里抱着个女人快步从咖啡店里跑出来。
他立马开着车子迎了上去,恍惚间看见怀里的人好像是姜逢。
下一秒又看见姜逢脖颈间和腿上的血,再仔细一看,陈知樾也是满脸满手的血。
赶紧帮陈知樾打开车门上了车。
陈知樾抱着姜逢坐在后座,把她的双腿横放在宽敞的座位上,脱下身上的大衣盖在她冰冷的腿上。
陈知樾弓下身,贴了贴姜逢闭着双眼的脸,“跟我说说话,姜逢,别睡。”
姜逢迷迷糊糊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是在车里。
脖颈处温温热热的,分不清是血的温度还是陈知樾手心的温度。
陈知樾看着从自己指缝间溢出的刺目颜色,心底泛起巨大的恐慌。
怎么止不住?
为什么会止不住?
伤口明明不大,为什么它一首在流血?
姜逢太困了,她实在抬不起眼皮,迷迷糊糊安慰他,“没事,陈知樾,你别怕。”
赵一帆在后视镜看着后座的情况。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知樾。
从没见过在应酬时滴水不漏、运筹帷幄的小陈总脸上见过这么慌张惊惧的表情。
赵一帆一路踩着油门到了医院。
陈知樾把姜逢裹紧抱下了车,一路小跑进了急诊。
姜逢是被颠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陈知樾的怀里,旁边小跑跟着两位医生问她的情况。
姜逢扯了扯陈知樾的衣襟,陈知樾低头看了她一眼,“到医院了,阿逢,你别睡。”
姜逢提起力气对医生说:“我是血友病乙型携带者,现在凝血因子的活性应该己经低于正常范围,请帮我补充IX因子。”
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冷静地点点头,“好的,小陈总,这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