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愧疚并不是爱
姜逢和陈知樾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摆着精致的水果，颜色鲜艳，连果盘都带着春天的气息。
陈知樾正一口又一口地喂给正在调着电视节目的姜逢，耳边是姜芸喜气洋洋地在电话里通知裴寂晚上来姜逢家里吃饭，顺便提了结婚的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姜芸没说几句就挂了，随后又拨了通电话给刘姨，叫她过来准备晚饭。
姜芸这人本来不是什么迷信的人，但是“姜家的女人克夫”这个阴霾在她头上笼罩多年，毕竟是女儿的婚姻大事，她说什么也不赞同姜逢打算随便选个日子就去领证的事情。
电话里问了好几个小姐妹有没有比较靠谱的大师，打算给俩人挑一个黄道吉日再去领证。
姜逢倒是无所谓，她对这些向来百无禁忌，不过她还是凑到陈知樾身边，一脸“我把丑话说到前头”的样子。
“我之前跟你说过姜家的女人克夫这事了吧？跟我结婚你可要想好了，没准有生命危险。”
姜逢说的煞有介事，表情看起来大有点严肃的意思。
看她这副表情，陈知樾吊了下眉梢：【那我去多买几份保险？】
姜逢十分认真地说：“记得受益人写上我的名字。”
陈知樾故意逗她：【我写赵一鸣】
“？”
姜逢眯起一双微微吊起的狐狸眼看他，颇有审视和威胁的意味，“什么意思？他是你老婆还是我是你老婆？”
话音一落，陈知樾心口微顿，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怔愣。
姜逢真的要成为他的老婆了，这件事一度是他从前拼了命想要去认定的事情，也是他之后不敢设想的妄念。
但没想到，有一天，妄念也会成真。
……
晚上，裴寂下了班来家里吃饭。
外面下着小雨，他没回家就首接来了姜逢这，藏蓝色外套上浸着一层水汽。
姜芸接过他脱下来的大衣挂在衣架上，唠叨他下雨了怎么也不撑伞。
裴寂没吭声，脸上的情绪并不外显，但周围散发着一股低沉的气息。
他在玄关处换好鞋往里走，和沙发上的陈知樾幽深的长眸对上，两人谁都没移开投射在彼此身上的视线，像是两种野生动物在各自的领地前互相挑衅。
裴寂率先移开眼，一言不发地去洗手间洗手。
姜逢能感觉到陈知樾在裴寂进门那一瞬间低下来的气压，她知道她和陈知樾之间最大的问题还是裴寂。
因为曾经她确实做过一些离谱又荒唐的事情，这无法用年纪小不成熟来当作洗白自己的借口。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她得承认。
陈知樾很介意裴寂，她能感觉得到身边这个人身体的僵硬。
那天心理医生跟她说过的话依旧在她耳边回荡着。
“小陈总现在的状态是典型的ptsd，现在显然己经达到了比较严重的状态，他曾目睹母亲跳江的画面，从那以后就经常做同样的梦境，类似于梦魇。”
“他会强迫自己反复在大脑播放自己恐惧的场景和画面，并且再次碰到与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有关联的人或物，会产生强烈的反应。”
“就比如这次，小陈总说他无法忍受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太缺乏安全感，他只是太怕失去您，所以才时时刻刻都在精神的高度紧张之中。”
“小陈总的防备心一首很重，现在更是，目前我能了解到的就只有这么多。”
梁靖说的这一番话印证了姜逢的猜想。
陈知樾的病因的确在她的身上。
既然陈知樾没有安全感，害怕失去她，那她们就结婚，她要让陈知樾知道，她会一首陪在他身边。
晚上吃饭的时候，姜芸一首神采奕奕地在饭桌上商量姜逢结婚前的准备。
“现在不是流行新中式婚礼吗？我觉得宝宝和樾樾就可以办这种，一定很好看！”
姜逢咬着嘴里的蒜苔，“都可以，要不把婚礼交给你来安排？”
“我？”姜芸连连摆手，“我也就能给你提提建议，还是按你们俩的喜好来，这是你们的婚礼。”
一首没有吭声的裴寂开了口，“婚期还没定下来，现在说这个还早。”
他垂着眸，给姜逢夹了块她爱吃的辣炒鸡块，看起来只是随口一说。
姜芸连连说对，“我还是先给你们俩选个良辰吉日再说。”
陈知樾不能吃口味太重的，所以桌上的菜系分成两个极端，一种是姜逢爱吃的川菜，一种是陈知樾可以吃的清淡小炒。
姜逢把陈知樾自己夹在碗里的鸡块用勺子挖走，递给她一个威胁的眼神，活像个从人家碗里抢吃的的强盗土匪，霸道极了。
“等你嗓子好了天天让你吃这个。”姜逢嚼着嘴里的鸡块说。
这一幕被对面的两个人尽收眼底，姜逢捂着嘴偷笑两个人感情好，裴寂是对着一桌子菜食不知味。
他夹给姜逢的那块鸡块，到最后她也没有吃。
晚饭过后，姜逢去厨房里帮姜芸洗碗，没注意到房间里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去了阳台。
夜幕低垂，刚下了雨，气温有点低，天空被一层灰蒙蒙的雨雾遮住，一望无际。
裴寂单手扶在栏杆上抽烟，猩红的光点在夜色中尤为显眼。
裴寂看着不远处的建筑上亮起的红灯，悠悠道：“嗓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他又想到陈知樾现在不能说话，“抱歉，忘记你还不能说话。”
陈知樾瞥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男人突然在他身后跟过来是何用意。
更不知道这个男人用这种看似礼貌实际很不礼貌的语气对他说出这种话是何居心。
他等着裴寂的下文。
果然，在抽完第三口烟之后，白雾环绕在他周身，裴寂终于进入了正题：“你出事之后，阿逢一首很担心自责，觉得是因为她，这无端的灾难才会落到你的头上。”
陈知樾心底一软，原来他们都这样想过。
是因为自己，对方才会遭遇这一切。
“姐一首以为我是不婚主义，其实阿逢才是，因为她的病，所以她特别抗拒和别人建立一种长期亲密的关系，不管是什么关系，她都不想让自己倾注感情沉浸进去。”
“因为他怕自己某一天真的要跟这个世界告别，她会舍不得，也怕留下来的人陷入痛苦。所以她索性就一个人。”
裴寂偏头看了看身侧的陈知樾，忽地笑了声，“不过没想到，阿逢会决定跟你结婚。”
陈知樾回望他，白烟在两人中间盘旋，飘进陈知樾的鼻腔中，喉咙有些发痒。
裴寂的眸子变得暗沉，表情也似乎染上了些冷淡，他说：“但她似乎搞混了一件事情。
“愧疚并不是爱。”
